“还请白先生留步。”
白致远一顿,心中怒气化成一层霜凝在他的脸上。再回头一瞧,原来是前日送请帖的那人。
“白先生,总督可是为您预备了大礼,您就这样走了,似乎不妥。”那人饱含讨好意味的笑容,奸诈从眉毛到唇角,无处不在。一对儿三角眼三棱刀似的刮着人的面皮。
白致远面无表情,从牙缝吐给他几个字:“你算什么东西。”
说来也怪,原先在白府战战兢兢似小鼠,如今回了自己的老巢,跟饱饱打了气儿一样,显得底气十足。也不惧怕白致远,仍道,“以和为贵乃是古训,您出生于大家名族,自然受过这类教诲。总督原本是一片好心——”
“好心?”白致远看了一眼刘学洋,“我看是请君入瓮。”
“白老弟年轻气盛,怕是误解了我。”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方才还争的面红耳赤,如今又笑脸相向。只一会功夫便换张脸的本事,不是谁都学的来的,刘学洋便是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他颠着满腹膏脂的将军肚起身离开席位,缓步走近前来,“我确实没有刻意与你争吵的意思。我们之间或有什么误解,还是一并解决了好。”仍是一脸的和蔼。
白致远缓缓转过身,一面笑了笑:“刘先生盛情款待,如此唐突与你斗气的确是我不对。”一面伸出手来与刘学洋一双肥手握了握,“那我们坐下来继续谈。不过刘先生准备的大礼就免了,我白某不贪财礼。”
刘学洋拉白致远重新入席坐定,才开口道:“白老弟有所不知,此物乃是我刘某派人寻了两三年才于外国一富商手中购来。”又压低声音道,“你肯定喜欢。”话音未落便拍了拍手道:“端上来。”
只见一仆手捧一金盘,盘中不知是何物,煞有介事地用精致的黄丝帕蒙着。后随着的两人分别执一银盘,其中放一白玉材质印玺状物件。三人稳稳地端着盘子,缓缓而行,那速度估计在脚脖子上拴个铃铛也不会有半分响动。
近了桌前,早有贴身仆人将金盘接过,极其谨慎地置于桌上,那诚惶诚恐的程度与古代太监呈给皇帝东西别无二致。
“白老弟,打开看看。”刘学洋笑得一脸菊花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
白致远双手交叠,目光扫过金盘,心中盘算着到底是何物。因存了几分疑虑,故迟迟没有动手揭开。
“你打开看看,便明了了。”刘学洋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紧不慢道。
白致远抬手缓缓揭开黄丝帕,盘中静静躺着一块周身翠绿,半透明状几乎不含一丝杂质的翡翠碧玺,白致远饶是平日波澜不惊,此刻也是倒吸了一口气,极低沉地吐出几个字:“魏晋南北朝丢失已久的传国碧玺?”
“白老弟眼光是厉害。不错,这就是当年的传国碧玺。”
白致远神色凝重:刘学洋为了与陆家抢这单生意看来是下了血本。这碧玺要不得,否则一旦与刘家交易互市,以后想全身而退必定困难。刘学洋为人心肠歹毒,花了巨额来做商引子,以后不扒我白家几层皮下来怎么会甘心罢手?
想到此处,便道:“蒙刘先生抬爱,白某实在不敢收受,还请刘先生谅解。”
“白老弟,”刘学洋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你这分明是不给我面子。怎么,我刘某派人千辛万苦淘来的宝贝,是配不上你白老弟的身份?”声音不大,却颇有威慑力。
“白某倒不是这个意思。”白致远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仍然波澜不惊,“此物太过贵重,白某收受不起。”
“我既将它送与了你,你好生收着便是。”刘学洋音调拔高了几分。
“恕白某不能从命。”白致远语气坚定。
“你执意不收此物,便是要与我作对了?姓白的,你可要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