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庸到长安的第一日,就陪着少年坐在墙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多是一些不疼不痒的屁话。红杏问周庸长安外的生活,周庸问长安人的生活。
不同于山海的贫和穷,长安人非富即贵,富贵的另一个说法就是很闲,比山海新广最闲的毕老爷都要闲。天子脚下本就多贵人,贵人大多不怎么缺钱,不缺钱的人就不会劳累。这是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硬道理。当半个世界都围着长安转的时候,它自然就有资格睥睨世界了,于是每一个长安人理所当然都感觉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骄傲得要对比才能出来,不对比怎么分个高低出来?但左右四近都是知根知底的本地人,谁也比不得谁高贵多少,怎么办?所以长安人不仅仅闲,还个个都是话痨。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贫民百姓,多的是话题。红杏就告诉周庸,昨天夜里,守城门的大将军和守宫门的大将军打了起来。小道消息是因为一个公主。
说这话的时候,红杏嘿嘿一笑,表示自己不是长安人,自己也不知道该是哪里人。信誓旦旦的表示在长安长大不算长安人。依照户籍制度,自己是个黑户。
坐墙头没多久,显然也有了人开始八卦了。所以时不时就有一些人假装路过一下,过来看看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无视路人编排,由下午坐到了傍晚,由人少坐到了人多,一直坐到肚子饿了。红杏跳下墙头,问周庸跟不跟他去吃全长安最好吃的一碗面。全长安最好吃这五个字说什么都是不能错过的,周庸自然应允同行,行李都没有去新广拿,连白龙都丢留在了新广里托人照顾。
“春水巷的白天注定是沉寂的,这种安静和长安里来来去去的人群格外的不同。唯傍晚时分开始,挂上灯笼,点上烛火,才算得上有些人气。但这还不够,再迟一些就会有一些老鸨和龟公站在街边,一声声客官快来玩啊,那是叫得你魂都能丢。运气好一点,碰上个好心的姐姐,指不定还能让你摸上一把!你可别不知足。老老点,丑丑点,风韵犹存啊!”从墙头下来之后的少年,开始传授一些不为人知的经验。周庸颇为好笑,觉得有趣。也就当风一样过着。尤其是那一句经典的话,令人捧腹。
二人穿过春水,红杏沿途和几位熟人打了招呼,一边说着今天有朋友改天找姐姐玩,一边不舍的被周庸拉着离开了巷子。
“嘿呀,你就不能迟上一会儿吗?真是不知道享受的命啊。”红杏惋惜周庸把他从一个姐姐的温柔乡里拉走,眼见就能摸上一下了啊!这一下,咫尺距离,天涯之隔。
“行了,摸不厌吗?有面重要吗?”二连问毫不搭干,又浑然天成。
“也是,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红杏前头领路,加快了步伐,丝毫不见刚才留恋的模样。几道拐弯之后,在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这一家面,在长安做了几代人了。据说祖上还是御厨来的。后来唐攻汉,趁乱从皇宫里出来了,也就没再进去了。皇宫这个地方啊,有的人下了狠手自己把自己送进去的都有,有的人拼着不要命想要出来的也有,奇哉怪哉,不可思议。传到这一代已经有三四代了,没了宫里头那些珍惜的材料,所以在本人的指导下改良了一些做法,日后必有长安第一面的称号。到时候,想吃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红杏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这一家面馆的历史。周庸倒是听了出来一些端倪:敢情这一家小面摊现在没多少生意啊?
面摊的老板是一个朴实的中年人,手上满是分不清是做工还是练剑留下的老茧,一身黝黑的皮肤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得更加的黑了。远远的看不清长相,走近一看朴实无奇,是丢在人堆里也不会有人记得的普通人。
对于红杏,老板是很熟的,他刚一落座,老板就开口:“老样子?”
红杏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