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结婚,住的单人宿舍,回来还给带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跟领导一起视察时,别人送的,有各式的饮料,土特产,日用品,甚至还有衬衫衣服,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多。穆柱说他人生中第一次喝的茅台酒就是他那同学给他喝的,那个味道啊,真是香得没法说。穆柱说他的那个同学和我是他这一辈子最值得自豪和骄傲的。
穆柱庄上大都姓李,姓穆的就他一家。据说老家在山东,穆柱大小时候跟他奶奶逃荒(那地方管爸叫大),那也不知道是几几年的事了,后来剩娃听长辈说大概事六九年,他奶奶带他大到李家庄附近要饭,那年冬天特别冷,白天剩娃娘俩各村庄跑着要饭,晚上就住李家庄一队的牛屋,牛屋有喂牛的草料,满满一屋,没有被子铺盖也不怎么冷。李家庄大队有五个自然庄,整个大队有一千四百多人,王庄,高庄,小魏庄,小张庄,李家庄算比较大的,人口有四百多。李家庄又分三个小队,集体生产,三个小队分开,每个小生产队也就不到十头牛,牛草料都是麦秸铡碎了,堆一屋,铡一屋草料够喂一冬天的。土地耕种全靠牛马骡子拉犁,拉䎬,拉耩子,拉滚子打场,牲口是个大宝贝,除非老死病死,是不能杀了吃的,队里安排有经验的人专门喂牲口。一般不让人随便进草料屋,除了队长就是喂牲口的管理员才能随便进,就连队里的会计想进草料屋都得队长批准了才可以,怕万一有人不注意抽个烟烤个火不小心失火了就糟糕了,草料烧了牲口就没得吃,饿死牲口那这一队村民可就苦了,来年春耕麻烦可大了。耕种是季节性的,就那几天,有时牲口使不过来,播种时间紧,没法子,还得人拉犁拉䎬,十几个男劳力也顶不一头牛有劲拉犁,可想而知牲口对农民有多宝贝,所以一般人都很难进草料屋。
喂牲口的管理员是那位现在在市委当秘书的那个人的大老爷,叫李明举,也就是穆柱妈的大,穆柱外姥爷。那时候穆柱爸都是小孩,我们这代人都没出生,还不知道搁哪里来。
要饭的一般都是在寒冬腊月天,一直要到春节后出正月才会回家,一来冬季农忙季节过去了,二来冬天每家每户都有人,到家里要饭只要有人,多少能要到点,这家给点红芋干子,那家给把玉米或窝窝头什么的,一天下来也能要个半布褡裢饭食,趁黑天前赶到住的地方,还得各样分开,干粮搁一块,各样粮食搁一块,等聚多了点,成斤了,就拿到集市上麦,换钱好带回老家。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还都是集体干活,到外面也找不到事情做。冬天是农闲季节,乡里每年都会组织各大队派人到外面挖大河,大队再分派给各小队,每个小队最多抽个十来个男劳力,再找个能干的妇女跟着去河上,到工地去给男劳力做饭,这可是好差事,去挖河一天,算平时出工两倍的工分,另外中午还有一顿肉饭吃。冬季在家没啥事,一有这差事都争着想去,队长就很头疼,都是亲邻老少的,让谁去不让谁去都不好,多年来也形成了规矩,一小队就这几十户人家,挨家挨户排着轮流去,也就都没意见了。被抽去挖河的都是年跟跟才能回来,回来都跟外出的工作人员一样带一大包东西,能过个油乎乎的肥年。前些年不知道那个庄派个女的去河上做饭,别个庄上的一个挖河的男人把那女人给勾搭拐跑了,这可是丑事,传得十里八街的,之后就再没派过女人跟去挖河了,挖河做饭的清一色大老爷们。
那些没去成的大人一般都窝在家里不外出,冬闲天,清冷冷的,男人没事就东家串串,西家溜溜,口袋有点毛票的也有私底下赌个小钱的,来的都不大,一天最多输赢个毛把几分钱;女人要好的就都聚家里宽敞点的人家说说笑笑,纳鞋底,做棉袄,捻线什么的,全家人一年穿的鞋子,衣服,就这样一针针一线线的,在女人的巧手里,趁一冬天农闲就赶出来了。捻线最好玩了,一根筷子粗的头根部挖一圈槽子,底下挂几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