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月却是不急不恼,她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苏远信,复慢道:“父亲稍安勿躁。这是因为方才母亲见此案毫无头绪,便下了论断说,住处离此处最近的便有凶手嫌疑,而偏生离得最近的是大姐姐。泠月觉得此法不可信,方提出交予顺天府办。”
经历了此前种种事端,苏远信虽仍对薛氏存有爱怜之心,但已经不复往日的信任。就如同此刻,苏远信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望向薛氏的目光之中,俨然生了好几分探究。
“老爷,我”薛氏只觉心头惊跳,还欲辩驳,但苏远信已经抬手阻止了她。
薛氏的面色登时一青。
只听得苏远信颇为沉郁的嗓音响起:“你们,全都下去,干你们该干的事情去。”他顿了顿,目光之中赫然刷上一层阴霾,威吓道:“今日之事,若有人胆敢乱嚼舌根,我必将严加惩罚,绝不姑息。”
这话显然是对着这围观的下人说的。下人们在苏府浸淫多年,哪里不知道苏远信向来是个心狠之人,于是立马垂首连连应是,不住地保证着。
苏远信面色稍显缓和,又道:“紫茉,你去将府医请来,其他下人立刻离开此处。”
一道命令沉声落下,众下人面色各异,多人眼底依稀可辨得无奈和遗憾之色,但于发现命案的小厮而言,却是如蒙大赦。
“小姐”踏歌和听雪的声音带着担忧。
苏泠月微微颔首,示意她们遵从命令,快些离开。
踏歌一咬牙,只得低着头和听雪一同转身疾步走了。
苏远信周身散发的怒气令下人们直感威压非常,不过片刻的功夫,下人们已经悉数离开。
苏远信阴沉着目色一一扫过苏泠月c薛氏和苏云昕,半晌后,只听得他嗓音冷冽道:“事关命案,自是不能轻易了了。你们不知道凡事须得三思吗?!竟当着下人面胡言乱语!若是稍有不慎,被人有心利用,冠以草菅人命之恶名,我的面子往哪搁?!”
这便是将三人一同训斥了,以往不论是何事,苏远信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将错处悉数推到苏泠月身上。而这回竟是连着她也一起训诫。
他变了。
意识到苏远信的变化,薛氏只觉惊慌不已,心底没来由地霍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于是她定了定神,柔声道:“老爷,这确是妾身疏忽了。而泠月尚且年少,出个错也是在所难免,妾身以后定会更加上心,好生教导她。”
即便是到了此刻,周围已无任何下人。薛氏仍是顾忌着自己的脸面,愣是将错处推到了苏泠月一个人的身上,牵强得不得了,任是苏云昕也只觉有些尴尬。
“呵,母亲倒是善解人意,竟将父亲的话领悟得如此透彻。”苏泠月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仿若她只是个跳梁小丑。
“苏泠月,你嚣张什么!”苏云昕尖叫。
“好个苏泠月”薛氏被苏泠月云淡风轻的讥诮之言堵得面色泛青,只觉难堪得紧,却被苏远信不耐地打断了。
“行了,此事莫要再争,我听着甚是心烦。”苏远信霍然想起那日齐王的告诫,只觉心中烦躁难抑,十分不快道:“我每日处理朝事都来不及,竟还要替你处理后宅之事,还嫌我不够忙吗?!”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着薛氏抱怨的。
薛氏闻言先是猛地一愣,继而只觉心中有如电闪雷鸣,似乎就要刮起狂风暴雨来。
只听得她不可置信道:“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远信却是置若罔闻,只是阴沉着面色将目光投到不远处凋落的一个桂树上。
“老爷,你这便是在怪我了。这些年来我日日劳心伤神,哪一日不是尽心尽力在打理后院,只为了帮你分担重担,令你轻松一些。而如今,出了一点小纰漏,你便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