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问廷又做梦了。
刺骨的寒风吹在城墙头,那道憔悴纤细的瘦弱身躯,站在高高的城墙头摇摇欲坠。
“阿浮!你给我下来!你不要吓了我了,好吗?阿浮,我们好好谈谈”
他惊恐地站在后面,一步也不敢上前,可那道身影并不回头,恍若未闻,低头望着脚下高高城墙下,那深不见底的内河。
霍问廷心中的恐慌却越来越大,腿脚都发软,不敢再往前一步,哀求道:“阿浮,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死,我爱你你回来,我会用一辈子都对你好”
他的声音绝望地颤抖,眼神哀求,心痛欲裂。
“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兰颜丽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我爱的是你!”
可是让霍问廷心碎欲绝的,阿浮终是没有回头。
她对他的哀求全然不顾,抛弃整个世界一样地抛弃他,脚步微晃却坚定的c无法改变的,往前走去!
“阿浮!”
霍问廷疯一样往前扑去,可是他和阿浮之间好像隔了天地之远,无论怎么往前冲都无法靠近阿浮,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城头!
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进河里,会有多疼!
河水搀着冰,她会有多么冷!
被河水呛入肺里时,她会有多么痛苦!
活生生溺水而死的时候,她会有多么绝望!
周围升起浓重的雾气,霍问廷深陷在内,心被名为绝望悔恨的刀插进去奋力翻搅。
悔恨在他心里割出一道一道的深深的伤痕,绝望的鲜血淋淋漓漓淌了满满的胸腔,又被绝望的冷风冻成僵硬的冰。
那锋利的边缘,无时无刻不在残忍地凌迟着他。
他紧闭的眼角,淌下了晶莹的泪,划过俊毅的面庞,打落在枕上。
这是一场梦,却不只是一场。
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当霍问廷闭目睡着,他都会重新回到当年阿浮跳城的时刻,他无法靠近,更无法阻止,只能一遍遍地回看这那一刻。
这是梦,霍问廷清楚的知道,可他完全无法从中挣脱,他也不愿意挣脱。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重新看到阿浮——哪怕阿浮从不回头,也从不理他的呼喊,但霍问廷是心满意足的。
一种绝望的c卑贱的c贪婪的c低声下气的满足。
霍问廷想,也许自己早该死了。
死了,才能把这个条命赔给阿浮。
可他不舍得。
死了,就没法做梦了,不做梦,就再也看不到阿浮了。
他舍不得死。
舍不得,再也看不到阿浮。
这一场相同的梦,霍问廷一做就是整整五年。
时间的长河在一刻不停的走,没有人能够止住步伐,流逝的时间带来了岁月的刻画,也让命运开始注定应该的人迎来分分合合。
京城流过兰家之人血的菜市场,迎过了一波又一波奸臣的罪血;
熙熙攘攘的平凡百姓,几乎忘却了五年前轰动整个京城的大案;
兰府的府邸被整个推倒,如今在废墟上建立起了新的宅邸,被赐给了金榜题名的状元郎。
曾经年少冲动的小皇帝成年了,变得成熟而内敛,偏大不合身的龙袍如今穿在他身上,已经越发贴合。
而他和霍问廷的权谋斗争,越发白热化。
霍问廷,大约是唯一一个没有太大变化的人。
他的脊背还是一如既往的挺拔,他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沉,他的容颜还是一如既往的俊毅,他的气势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厉。
唯一不同的,却是这整整五年来,他再也没有笑过一次。
他永远孤寂的都是孑然一身,霍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