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线和昨天比起来又长了一些。
从肚脐眼开始往上笔直延伸,昨天我明明用膏药完全盖住了血线,可这时候却又重新冒出头来。
大伯低头一看,笑眯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仿佛见着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
只见他长叹一口,声音充斥着苦涩与悲哀。“这是哎!你们怎么会沾染到这鬼东西?”
早上的时候,老枪还站在镜子前腆着肚子看了半天。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是挺着急的。见大伯认定了这是个极其麻烦的东西,他也有点绷不住了。
“我说萧大伯,您可得瞧仔细咯,我这人胆小,可禁不起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有多严重?”
“什么玩意儿?”大伯冷笑了一声:“这他娘的是崔判官的勾魂笔!你说是什么玩意?要不是这块膏药镇着,你这会儿已经去报到了。”
听到这个回答,老枪哭丧着脸,看了我一眼。我耸耸肩,表示我虽然救你一命,但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大伯弯着腰,用指甲轻轻挑起膏药边,揭开了一半,只见那红线瞬间抖动了一下,猛的向上一窜!见机不对,大伯又马上将膏药重新封上了。就这么短短一刹那,老枪已经疼得出了一头的细汗。
大伯沉吟了一会,苍老的面容浮现起追忆之色,随即又咬住了腮帮子,看起来颇为狰狞。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挥挥手说。
“秋,你去把我屋里的床抬出来,就放在太阳底下。小李,你快去村头萧二叔那,把他家那只大公鸡抓来,就说我救命急用。”
大伯一改平日里风轻云淡的样子,我和李婶皆是意识到了事态之严重,也没多问,就匆匆去了。
很快,一张老式棕板床就在祠堂门口的空地上支了起来,李婶抱着只大公鸡也就位了。
虽然此刻的场面有些肃穆,我还是不得不说,简直就是鸡中的吕布。我估计足足有三十多斤,雄壮异常,头顶着深红的肉冠,身上五彩斑斓,从李婶怀里一扑腾,双翼一展就下了地,竟有人的大腿这般高,活脱脱一副将军解战袍的骄傲模样!
大伯看见这公鸡,也是微微额首,一副满意的样子,随后背着手缓步进了祠堂,声音缓缓传来。
“孙家小子,你跟我进来。”
孙是老枪的本姓,以前老枪常来家里找我,大伯自然是认识的。我拍了拍老枪的肩膀,便和他一起进去了。
祠堂最里面有一座神台,阶梯状,供奉着二十多尊先人牌位,黯淡古朴,让人心生敬畏。只见大伯点上了三支檀香,拜了一拜,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目前的情况,可以说已是生死存亡之际。你腹中血线,我早年间倒是见过一次,依我看来,这不是病,更像是被人下了咒。只是那人情况比你严重许多,我倾尽全力也无可奈何。今次再遇,记起了那人临死前的惨状,于心不忍。虽深感恐慌,亦愿再试。不知你可有放手一搏的勇气?”
老枪呆立当场,忍不住和我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虽然知道这东西相当邪门,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老枪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也没法马上就说,行那就来吧。
我朝着大伯走近两步,询问道:“没那么严重吧?我看老枪挺好啊,能吃能睡的,能有什么大毛病?”
大伯摆了摆手,面露疲惫之色,似乎不想再多解释。持着香,就这么看着老枪,等待他做决定。
进退两难,老枪脸色变幻数次,最终还是一咬牙,伸手就要去接,却被我猛然攥住了手腕。
社会险恶,早已造就了我万事小心谨慎的性格,从大伯前后的表现看来,我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千头万绪,在脑中已经缠绕成了一团乱麻,一时间倒也说不出哪里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