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1点多了。霞扎和老枪已经起了,在外面客厅里坐着,呼哧呼哧吃着东西。
出去仔细一看,他俩这吃饭的场面,让我这胃里简直是火烧空茶壶一般,嘴里也是嚼了蜡似的发苦。
见我醒了,老枪的女朋友很是热情。“秋哥,吃饭了。给您备好了碗筷。”
老枪挺糙这么一个人,找了个女朋友却是真好。本地的藏族妹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倒是忘了,总之挺绕口的。在这附近开了家小饭馆,生意不错。
外人在场,我总得客气一番,道了声谢,规规矩矩坐下吃了。这桌上的饭菜不是这边常见的糌粑,酥油茶。
一盆煮的透亮的羊血粉丝汤放在桌上,还没动筷子便有一股浓烈的香气回旋而来,简直让人难以自持,急忙往自己碗里扒了满满一碗。
只见这鸭血粉丝汤,汤色纯净剔透,汤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香油。汤里坐着五六块凝固的羊血,用勺子捞起一看,颤颤巍巍地,表面光滑鲜亮如镜面一般。一口吞进去一大块,口感柔中带弹,十分爽口。入喉甘润,如丝般化开,一股羊血特有的芬芳从腹中蒸腾而上。
吃完喝一口羊骨熬的高汤,汤里没有膻味,里面感觉加了好几种香料,点缀着香菜的清香味,整碗汤的味道都轻柔了几分。
每次来老枪这,吃到这碗羊血粉丝汤我都欲罢不能。三下五除二,不一会就吃了一大碗。顾不得烫,我连汤都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很是出了身透汗。放下碗长呼一口气,这才把昨日淤积下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老枪和霞扎坐在旁边,一人抱着一根黄瓜在啃。我拿着烟散了一圈,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问起霞扎昨日那老粽子的来龙去脉。
霞扎也是细细地对我们道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霞扎是个牧民,住在伍加村,他们村在阿里地区的西南部,喜马拉雅山脉的西段脚下,与克什米尔这个国家接壤。那地方我去过一回,地形多是沟谷,坑坑洼洼,还夹杂着零星的冲积扇地形。听说千百年来经历过几次大的地震,常有雪崩。地形复杂多变。
前段日子,村里有几个十五六的娃子赶着一群羊下山回村,到了家一数,一百来只黑山羊少了十几只。被大人一顿狠揍。一次少了十几只黑山羊可是不小的损失,虽然天快黑了,七八个大人还是打算上山找找。
没办法,黑山羊这种羊,比较蠢,没有黄羊那么聪明。要是一不小心离了羊群,也不知道跟上,反而会到处乱走。这要是第二天去找,多半是找不回来了。
上山找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找回来一半。还有五六只始终不见踪影。这时候大伙都放弃了,想着明天一大早再上来看看。霞扎却没放弃,继续往深处走,只有一个同伴留下来和他一起互相照应。
走了小半个小时,天已经几乎黑了。就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沟谷旁边,霞扎听到了里边一声非常微弱的羊叫。摸黑进去一看,这只羊怕是摔断了腿,侧翻在地上无力呻吟。无奈,霞扎只好蹲下去,准备把这只羊抗在肩膀上带回去。
这时候,旁边山壁上掉下来一块落石。就在脑袋顶上,听动静,石头还不小。霞扎慌忙间把羊往旁边一甩,整个人快跑几步,背紧贴着山壁,打算等石头落了地再说。一般遇到落石,这是最安全的躲避办法。
也许是常年风吹日晒,山壁的石头极为酥脆,霞扎背后一靠,这山壁立马就塌陷了,漏出来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幽深昏暗,洞内走势平直偏上。霞扎当时也没多想,交代同伴在洞口守着,自己咬着个手电筒就爬进去了。
洞不深,也就爬了一分多钟。霞扎感觉脑袋忽然撞到了一块柔软的地方,像是衣服。抬头用手电一照,是张黝黑枯瘦的人脸!他也没敢多看,吓得慌忙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