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黄叶。
路有千条万条,来时一条,去时一条。
路宽三丈,长接无穷天。杨桦高耸,落叶盈尺。
一阵风,一阵寒;一帜旗,一队人。
风猎旗展,赤红的绣字像一团火——虎威。旗面右上角一直团绣插翅虎,左下角斜印一杆红缨枪。
健硕的旗手迎风擎旗,腰间玄黑带扑棱棱后扯。瞧他弓步前行,口中呼喊着:虎威镖局,义结四海,借路通行。声音浑远,破风盈野。旗后一匹骏马攒蹄前行,马背上蜷卧着一青衣汉子,腰间斜挎着一柄钢刀,头也不抬,只顾催马前行。马后一架马车,风吹门帘呼呼冒着热气。马车后,直线排着八辆辕车,前七辆罩着篷布,捆扎严实,后一辆却载着十几个酒坛。车队遍插镖字旗,两旁列着十八名壮汉,俱是束衣皂靴,倒提着钢刀。
风扯侧帘,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探出来,冲马背上的青衣汉子喊道:钟镖头,风疾路远,兄弟们急赶了一夜路,身体都乏了。何不寻个避风处,暂歇歇,喝碗酒暖暖身子。这胖子怕是惧寒脑袋时进时出,风一吹,这一趟话只剩的没几个字。那青衣汉子或许听得见,或许听不见,但是,侧首瞧见那圆滚滚的脑袋便晓得有事情。只见他左手轻扯缰绳,那马儿便回身靠近马车来。
那汉子打马靠近马车,弓着身,说:赵掌柜c吴掌柜,两位可有什么吩咐?这马车中坐着的正是汉江边上下船上岸的赵天行和吴大年。圆滚滚的吴大年,闻言,伸出红彤彤的脸,笑着说:钟镖头,往前就是洛阳了。我兄弟在这暖车中歇了一夜,兄弟们却在寒风中紧赶了一夜,哥哥和我多有歉意。后车那二十坛烧酒本就是给弟兄们暖身的,本意分别时与众兄弟畅饮。只是这鬼天越发的冷,钟镖头,能否寻个避风处,让兄弟们暖暖身,聊表我兄弟的敬意。妥当与否?请钟镖头裁夺。
钟镖头,钟巍。陕北虎威镖局四大镖头之一,江湖人称“青面虎”,铁掌钢刀技压川陕群雄,负责川陇宁陕豫鄂六省镖货转运。
钟巍铁青着脸,回首瞧着步履迟滞的弟兄,又往前看了看声音略沙哑的旗手,暗想:原本镖局规定白日走镖不得饮酒,夜间休息也只可饮些水酒。可自汉水接镖以来,兄弟们日夜兼程,不曾长歇。眼瞧前面就是洛阳分局,已经进入自家地界,片刻便会有自家兄弟来接应,短暂休息想来无事。心思一动,双目瞧着一众弟兄便有些不忍,当下,便高喝道:赵六,极速前行,寻一避风处,兄弟们暂歇歇。
第一镖车左侧的玄衣汉子闻言,身形微震,发力向前奔去。其余汉子俱是跟着抖了抖精神,旗手的声音登时高了几个分贝。钟巍满意着笑着,略微躬身向赵天行c吴大年执了执手,说:多谢两位掌柜,前面避风处驻马暂歇。说罢,催马向回转而来的赵六迎了上去。
避风处,无非是树木密集些,风势弱些。赵六招呼兄弟们把马车半月式的拢好,堆了些半黄的树叶喂马。载着赵天行c吴大年的马车被围在中间,二人挪下马车,紧着衣服和并辔歇息的钟巍寒暄着。赵六见基本停当,招呼几名弟兄将十几坛酒搬下来,两人一坛交替饮着,自己左右手各抱着一坛向钟巍c赵天行c吴大年走来。钟巍伸出左右手接了酒,分递与赵天行c吴大年二人。赵天行微笑着,只接了一坛,说:我兄弟连饮了几日,又被火盆催着,实在是没了酒力。只饮这一坛,敬钟镖头和众兄弟,聊表我兄弟感激之情。钟巍闻言,哈哈笑着:赵吴两位掌柜赤诚,我钟某亦是侠义之士,不拘礼节,这一路有得罪之处,还望赵吴两位掌柜海量汪涵。说着,又执了执手,接着说:话又说回来,我虎威镖局亦是接了郑大员外的镖,不曾想是两位,哈哈,人,我们也是保的。一路辛苦,幸得两位掌柜大度,我等才如此疾速到达洛阳。今有饮了两位掌柜的酒,哈哈,今日这缘分算是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