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瓷碗从垫板上轻轻挪开,魏争发现了一张叠住的纸条。
若是前世里见了这个,魏争只怕会以为有同道中人联络他了。因为那时的凡俗之世,书写刻画还多是在用尺牍竹片,唯有积蓄百年的修真道门,才会见到这种轻便好使的纸张。
但魏争转生此世之后,各处所见已经完全看不到竹篾刻刀了,统统都在使用这前世与黄金等价的白薄纸张。
魏争也曾玩笑着问过阮芩鹿,谁人造得如便宜此好用的纸张?当时阮芩鹿还笑他少见多怪,说是数百年前有一名姓蔡的修真向天庭献上此术,又再辗转百年之久,凡俗人士才用上此物,到得如今却已是寻常日用了。
所以魏争也一下子没想到是谁在给自己传递消息?拿起那纸条打开一看之后,上面只有寥寥几字:“今夜子时,登门拜访。”
魏争只是愣了少许,便将那纸条沾水之后,揉做一团撇掉了。他现在心情极差,一点也不想应付什么‘客人’,既然对方要来‘登门’,那自己坐等即可。
不多时忠来进屋将残汤剩饭和餐具收走,魏争先是在床上装作躺倒的样子,随后又盘腿坐好,摈除杂念,一意坐忘炼气。
等到深夜子时三刻,外面的筑屋工匠们早已歇了。而阮仁雄和一众部下们,则是白日里去城外闹了一场,现在也多是睡着。只有魏争,坐忘炼气之时,人在寐醒之间,身体松而不弛,气息缓而不怠。
正是半天层云掩月,万籁无声的时候,盘坐炼气的魏争闭目凝神。突然眼皮低下的双睛骨碌碌地滚动了几下,就听到窗外有一个极细的声音缓缓说道:“半建木楼,上层小舍,恭候。”
这声音只说了一遍就回归寂静了,好像根本不怕魏争没听到,或者他装作没听到一样。盘腿打坐的魏争本来还真的打算不予理睬,但忽的耳根微微蠕了两下,双眼才倏的张开,向着闭合的窗棱外望去,仿佛他目光所及,能穿墙透视一般。
既然心有所感,魏争也不再多加犹疑了,手中灵力一握,对着窗棱隔空一扯,就将其无声的掀了开来。随即他身形微微一晃,便是一阵模糊,等那窗棱再度轻轻搭回原处的时候,青瓦房内已经没了魏争的影子。
青瓦房外早就变作了砖木场,四处都是摊散在地的各种器械、砂石、原木。场地一侧,已有两处初具规模的平房了,又另有单独一栋三层的木楼,矗立在最远一角。这木楼才将将建了一半,三层之上全是架子,二层仅有一个房间竖上了木板。
魏争出得青瓦房之后,目光只是四处一扫,就察觉那半座木楼二层唯一的‘房间’内,有淡淡的昏黄光亮发出。轻轻发出嗤的一声冷笑,魏争便落脚无声的向那木楼走了过去。
距离不远,魏争片刻就走到了木楼脚下。人在近处,那昏黄灯光却又不见了,魏争料想应该是房中人已经看到自己过来,为了掩人耳目就将那灯光遮了。
若是寻常之人,只怕这场景要犹豫一下再决定是否上去,但魏争根本未及思考,就抬腿上楼了。这一路走来尽是砂石,魏争出来的时候也没穿鞋袜,竟然脚上都没怎么脏。
他抬脚踩在这木楼台阶上,第一下一记‘嘎吱’声还未发出,就骤然息了,然后姿态俨然的轻松登楼,再也没有弄出任何声响了。
这木楼的二层本就并未修好,一间偏房只是匆匆竖了几片木板当作墙面罢了,门扉更不用说,压根就没有的。
魏争上楼一转就看到房内一人,守着一盏孤灯,只是放在一处夹角之中,灯光已经传不到房间外面去了。
“魏公子,又是深夜来访,实在心有歉然啊。”那人抬手抱拳说话,只是声音极轻,仿若蝇闻。
魏争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一移,也站到了窄室之内。顿时楼外夜色沉沉,四周又再度陷入了静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