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去了雨云,天边一弯斜月,孙定轩又找干柴去了。
李成枫抱起歆瑶尸身,轻轻将她放进土坑,动作是如此小心,生怕磕疼了她。
凝视着歆瑶闭目安详的脸庞,眼中尽是柔情,右手不舍地抚摸她的脸颊。
往事回眸,不会骑马却纵马狂奔的女孩,客栈里为他挡下一箭的傻姑娘,在医馆的麻醉一吻
一幕幕重现脑海,李成枫跪在坑边,低下头最后一次吻在她的前额,李成枫紧闭的双眼滑落两行清泪。
有人在远处停下了脚步,那是抱着一捆干柴的孙定轩,他就远远地看着,不想打扰了这两个苦命人最后的道别。
不再是以往的蜻蜓点水,吻在歆瑶额头的李成枫过了许久才起身。
右手抓起一把泥土,洒在她的身上,李成枫的眼睛从未离开歆瑶。
土洒得很慢,他想多看几眼。
“你最爱听我的情话,其实我还有许多想说与你听。”李成枫与歆瑶话别,他在微笑,歆瑶说过不要哭。“你别怕孤单,我会先隐姓埋名,等过几年没人记得李成枫这个人,我就回来搭个茅屋陪着你。”
李成枫的眼神满是复杂,先有柔情,而后不舍,最后,李成枫紧咬着唇,情绪全化作决绝。
双臂齐推,身前的泥土彻底填满了这座土坑,拱起一个坟堆。
见不着歆瑶的模样,李成枫几乎压抑不住想要挖开土堆再看几眼的冲动。
孙定轩回来了,除了抱着一捆干柴,还有一段长木。
“都是与山腰处人家换来的。”
孙定轩将长木递给李成枫,他在旁边生了一堆火。
没有笔刀,李成枫咬破右手食指,指尖血液渗了出来。
李成枫在长木上写下一行字:
‘爱妻周歆瑶之墓,夫李三,立’
他的手指用力很深,甚至行笔过处,除了深红还留下一道凹痕。
李成枫儿时有两个哥哥,他终究还是没有写下自己姓名,只不过是害怕因为自己的署名被人扰了歆瑶安息。
坟前的火堆烧得很旺,孙定轩一直在添柴禾。他看见夜色中有一人独自走来,那人一身劲服,后背一柄长剑,右手还提着一把断剑。
他认得这把断剑,这人带来了李成枫的剑,孙定轩自然猜到了他此行目的,一脸警色地望着来人。
孙定轩咬着牙:“吴惧。”
李成枫的眼睛终于离开了这座简陋的孤坟,他望向了吴惧。
吴惧走近了,把断剑三千里扔给了他,李成枫伸出右手接住了自己的剑。
李成枫凝视道:“我早应该想到会是你来。”
他一路扬鞭直至凤台山根本没有隐藏行迹,李成枫当时只顾着回到歆瑶身边。
吴惧笑了笑:“我比你年长了一倍,欠下的情份自然也比你多得多。”
“你只不过习惯了做狗,毕竟你已经做了十六年。”孙定轩在旁冷言讽刺,也不知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何来勇气。
吴惧深望他一眼:“没人能逼我,哪怕十六年不离江东一步,却也还是能做一些自己选择的事。”
李成枫右手提剑,起身,护住孙定轩身前:“所以你还是选择做条狗。”
吴惧也不恼,只是淡淡看着歆瑶的坟墓道:“你可愿意为她做条狗?”
李成枫长笑,困扰师傅十六年的疑问原由竟是这么简单,嘴角流露一丝嘲讽:“你应该心怀感激,沈仲文死了,以后你与那沈夫人就能光明正大的行事。”
吴惧终于色变,他的眉心拧在一起,久久不语,而后他才开口:“若你是我,你会毁了心爱人的名节么。”
听他提到名节,李成枫默然,不再拿这事讥讽。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