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仪桐六点就起来,往常星期天的时候都是他奶奶叫才起来。他起来后她奶奶已经在院子里了,在给鸡喂食,院子西北角种着丝瓜豆角什么的,怕鸡给抓挠了,鸡是圈着的。
他奶奶往鸡舍撒了几把玉米粒,拍拍手回头一看他杵在在院子当中,见他没魂儿的样子,又起这么早,关切又奇怪,“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胡思乱想了大半夜,早上起来,脑袋胀的荒,林仪桐在院子里发着呆,他奶奶又说:“别在院子转圈儿了,把水缸清了吧,今儿个送水。”
让干这儿活儿,林仪桐却骂起大队村委会,“这帮驴攮的怎么想的,就不能像人家城里似的,天天给水。”
他奶奶说:“水自己流到家了还不知足,原来都是辘轳头从井打水,再往家挑。”
当时村儿里的都已经通了自来水管了,村里专门的两口大井,很粗的主水管子通到大街,再有细点儿的管子通到各家各户,粗的细的水管都在地下埋着,但不是24小时都给水,是几天给一次水。
这都是村委会组织弄的,有两个专门开闸开泵的人,李常有是其中之一。如果24小时供水那很浪费,成本就高了,钱还得加到村里每一户里,再说那样的系统设备不是小钱儿。所以呢,有自来水管,还得用大水缸,而且还得惦记送水的日子。
负责开闸给水的人也不是瞎开泵送水,都是早起,趁人没下地没上班时候给水。这样做,费用很低,所谓的“水费”就是村民们出个电费钱。像林仪桐他们家就就没交过水费,李常有是负责挨家挨户收费人之一,李常有常常是隔过他们家的。
林仪桐家有两口大水缸,其中一个水缸还有半缸水,另一个也有尺把高的水底子。他拿着他奶用高粱穗子做的炊帚搅着缸里的陈水,把大水缸的内壁刷洗了,然后把水缸放倒,里面浑浊的水和沉淀物刮舀出来,又从旁边水多的缸里舀了清水把水缸彻底洗净,倒着的的大缸像一头卧着的肥牛,他不用太费力就能把硕大的水缸放倒掀起。
另一个水缸的水还有很多,他想直接放倒,把里面的水倾出来,他奶奶看出他的想法,忙说:“里头还有多半缸水!你“咣当”给我打了,把里头的水用桶提出来。”
一个黑乎乎的大缸本身就很沉了,还有多半缸水,他也知道,连缸带水的倒下去的时候,他有可能失手的,但是用水桶往外提没有直接倒出来快,但他奶奶在旁边看着呢,他擦下额头去拎水桶了。
“干啥都想懒省事儿,省事儿就是费事。”他奶奶嘟囔着往屋里做饭了。
他本想把灌出来的水直接倒在地上,又觉得不妥,弄得地上湿漉漉的,再把奶奶滑倒摔了;院子里除了有棵高大的梧桐树外有好几棵果树,果树下都有用砖砌成圆圆的一圈,高出地面。他就把那些水就倒在了树根下了。
缸里的水还没提完,水管就“突突”的响,并有一股一股的水往外喷,接着水管儿的水就连着喷射出来了,他赶紧放下水桶,拧紧龙头,把一根三四米长的塑料软管的一头儿接在水龙头上,另一头搭在刷好的水缸上,用缸盖儿压好水管,重新拧开水龙头,水导入缸里。
这边缸满了之后,他没关水龙头,两个缸很近,他攥着管子直接就发到了另一缸里,管子攥在手里时感到管子上凉凉的;他看着,鲜活洁净的水在缸里打着旋儿,从井里出来,凌凌得散着凉气儿。看着清凉的水,脑子也清醒了很多,思虑着真的去找那个美术老师吗,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得去,昨晚想了半夜了。
“奶奶,饭好了吗”
“好了,你慌什么,今儿不是不上课吗”
“不上学,有别的事。”
接满了两缸水,他又接了一盆清亮的新水,在院子里痛痛快快洗了洗手和脸,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