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有人味哩。我那两个二货孙子,只知道挣钱,把人活得连一点人味都没有啦。要不是玉常,亲弟兄就上了法庭啦。”
挣不够接着说:“是呀,尽管现在的政策好,年轻人都能挣钱,有了钱还得有人情呀!我们那两个孙子,钱挣的倒是不少,把人活完了,盖房连一个帮忙的人都没有,真丢人呀!把我看得脸上烧乎乎地,每天去给他们做做这,干干那。
我只说给他们把忙帮了就能落个好,谁知道,人家不但不领情,还说我是吃饱了撑得慌。我骂他们真真是二蛋货,成天只顾着挣钱哩,也不知道给人家帮个忙,自己盖房就没有人帮忙。咱们这里的乡俗就是‘打庄子盖房,大家帮忙’吗。
想我们当年盖房的时候,帮忙的人天天不断,特别是上梁的那一天,炮声一响,全村的人都来了,酒席一摆就是十几桌,那真是,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看他们现在,天天都是那么几个人,冷冷清清地像个啥吗。我给他们帮忙干活,我那孙子媳妇自己不干,还拉住我说什么:‘奶呀,你就别干啦,咱们这是包工活,你干就等于给人家帮忙哩。’
我就想不明白,房是给自己盖哩,我给自己干点活,怎么成了给人家帮忙哩?这么多年没听过枪炮声,这世道怎么又变啦哩?”
三快婆和他两个喝着茶,说着现在的年轻人,不近人情的种种事实。你说着,他问着,三人一起评论着。常大伯则没有说话,手里端着茶杯,眼睛不住的给老财迷夫妻相着面。 这个是:
头顶光亮不用剃,满脸尽是核桃皮,
两道白眉额头卧,一把银须嘴周逸。
左右耸立薄薄耳,中间稳坐尖尖鼻,
腿长腰细身体瘦,白衫黑裤很相宜。
二目深陷少英气,牙齿发黄数不齐,
人世沧桑多经历,曾上战场杀过敌。
年近九十不想死,人送外号老财迷。
那个是:
个子不高也很瘦,浑身没有几斤肉,
黑发浓眉眼睛好,鼻尖口小牙齿硬。
双耳轮下无金环,身上衣衫有布扣;
全身穿戴不新鲜,从头到脚最朴素。
别看身体很瘦小,常年四季不得病,
勤劳一生攒钱财,做活从来不落后。
花钱算来又算去,乡亲赠号挣不够。
她和财迷做夫妻,真是验光配眼镜。
常大伯仔细看了一会,听他们说的没完没了,自己就插言说:“不是世道变了,只是改变了一点政策而已。现在的人,一般都不给别人帮忙啦,给别人帮忙,耽误自己的事划不来;叫别人给自己帮忙,欠别人的人情也划不来,不如包出去省事,也不见得花钱多。不论啥活,大都是花钱雇几个小工,这样不影响人家的工作,同时,也给没工作的人找到活干,与各方面都有利。要尽人情,做啥都成,不一定非要帮忙干活才算把人情尽了。”
三快婆接着说:“是呀,帮忙的事不一定都在干活上,关键时候,就是说上几句话,也算把大忙帮啦。
老财迷,你还记得不,割资本主义尾巴那年,你家自留地顶头不是有几棵枣树吗。大队民兵营长说你破坏了以粮为纲的基本国策,带着一群基干民兵去砍那几棵枣树,你抱着树硬是不让他们砍,嘴里喊着:‘你们要砍它就连我一块砍了吧!’
几个民兵掰不开你的手,民兵营长还骂他们不用力。
我当时劝你说:‘老财迷呀,你让他们砍了算啦,不就是几棵破枣树吗。你这叫抱着金子跳井哩——舍命都不舍财。你也不想想,人要紧还是树要紧,如果把你叫他们砍死了,要那几棵烂枣树能做啥,难道你的命还没有树重要吗?’
你当时不听我劝,死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