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头老婆说:“这事好办,嫂子不是给你吹哩,我这双眼睛真的很好。到现在还是扎花不带镜,月下能穿针,蝇子飞过知公母,文字再好认不得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常大伯催着她说:“快点,别只顾着吹,把我疼得支持不住啦。”
老山头老婆连声说:“好办,好办。”便从自己口袋掏出一团揉得皱巴巴的方格手帕,双手叠着叠着,便叠出个锥形布尖,用右手的三个手指捏紧,左手不知怎么一下,便轻而易举地翻开了常大伯的眼皮,然后用布尖轻轻一拨,就把那个面目全非的虫子拨了出来。”
老山头老婆放开眼皮,说声“好了”,常大伯闭上眼睛,再用手揉了一会,眼睛果然轻松了许多。连忙道谢着说:“多谢,多谢,老嫂子可真行呀,果然不甚疼了。”
老山头老婆说:“谢啥哩,举手之劳。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关系啦,这点小事,还用得着谢吗。走,喝茶去,难得你能到这里来,我们也该歇一歇啦。”
常大伯说:“对呀,今天是五一劳动节,人家都放假旅游去啦,咱们歇歇就可以呀。”
老山头往回走着说:“唉,节假日都是给干部放的,咱农民休啥假哩,一年就是过个春节。闲了没事就是假日,有活的时候就要先干活,不管啥假都得给干活让路。”
常大伯和他并排走着说:“是呀,现在的农民自由,想歇就歇,爱干就干,没人干涉没人管,一切都由自己哩。不过,我觉得现在的假日未免太多啦。一个星期放两天,五一c国庆c中秋节,元旦过了过春节,中间还有那么多这节那节,一年能工作几天吗?”
老山头说:“唉,你管人家那些事干啥,与咱们有啥相干哩?哪怕人家一年四季,天天放假都能行。咱只要把自己的活路干完,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常大伯说:“你说得也是,各人干好自己的事就是好公民,咱有啥权利说人家哩。”
他们回到住处门前,老山头把小桌放在门外的葡萄架下说:“这儿空气好,既畅快又凉快,咱就坐在这儿喝茶,通风透光,眼界也开阔,比屋里舒坦多了。”
常大伯说:“好呀,入乡随俗,到你这里当然是你说了算。”
老山头老婆拿来几个矮櫈,接连咳嗽了几声。常大伯接住凳子问:“嫂子的咳嗽病还没好哩?”
老山头说:“老毛病啦,有时轻了,有时又重了,治咳嗽的药都吃遍了,就是除不了根。有个老中医说,他能配丸药,坚持吃三个疗程就可以除根,永远不会再犯。”
常大伯心急地说:“那你快叫他配呀,钱不够了我给你添。咱不喝茶了,你现在就去。”
老山头则漫不经心地说:“急啥哩,年纪大了,治不治都没有啥。像咱们这号人,迟死早死无所谓。多活几年能咋?有钱还是给娃留着,给老家伙用了划不来。人家干部都能给娃安排好工作,买商品房,高档小车,咱就不能给娃一无所有呀!”
常大伯刚接住他老婆递来的茶水,一口没喝就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说:“你说这是啥话吗,有病咋能不治哩?你以为现在不治病就能给娃留下钱,你想错啦,小病不治就会成为大病。
到那时自己身不由己,娃能看着让你死吗?必然要往医院送,花钱多少都得给你治,你不但给娃留不下钱,恐怕还要欠好多外债哩。所以说,平时有啥小毛病就要及时治哩。只有把自己的身体保护好了就是娃的福,娃才能放心挣钱。
农民就要有农民的打算,你现在不给嫂子治病,她要是比你走得早,那你的罪就来了,我可是深有体会的。”
老山头笑着说:“你还知道没有老婆的日子不好过,那你为啥不给自己办老婆哩?你夫妻的关系再好,她都去世这些年啦。你到现在还念着旧情,活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