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说,跟着金蛋媳妇一直走到她家门前,桃花站住脚,看门两边的对联是:‘辞旧岁旧怨抛脑后,迎新春新景到眼前’。
她还没来得及看上边,就被金蛋媳妇推进门说:“唉呀,快进,那对联有啥好看的,不就是几个平常字吗?”
桃花说:“嫂子,你不懂,这对联写得太好啦,真的很有意思。”
金蛋媳妇拉拉她的手说:“唉呀,再好也不顶钱用。农村人讲实用哩,谁爱看意思吗?你大伯年年写,费纸c费墨c费脑子,白耽搁些时间,能起啥作用吗?”
桃花心中暗想,她这话不无道理。农村人的文化水平太差,有几个爱看c能懂得意思的人。可惜大伯这么好的文采没人欣赏,贴在门上风吹雨淋,用不了几天就没有了。
桃花想到这里,不禁黯然伤神,自己想用笔把这些对联记下来。于是,她就对金蛋媳妇说:“嫂子,我想起还有点事,你自己到我家去吧。”说罢,拧身就走。
金蛋媳妇一把拉住她说:“有啥事也不能走,都进了门啦,我咋能叫你走哩?怎么也得坐下喝杯水吧。桃花妹子,你不会真嫌我家太脏c太烂吧?我这家里,就是不敢和你家比。”
桃花不好意思硬走,只有同她往里走去。老山头和老队长坐在墙角,避风向阳,喝着浓茶,说着闲话,老队长的脸上被太阳照得泛着红光,精神挺不错的。
老队长的老婆住着拐杖,靠墙站着,看见她两进来就说:“金蛋家的,今个太阳好,快去把你姐给我们做的老衣拿出来晒晒,到时候穿着就不冰啦。”
金蛋媳妇说:“行,到时候我给你们用火烘烘,保证穿着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冰。”
桃花笑着走过去和他们打了招呼。金蛋媳妇取了个小櫈,让桃花坐下,又去拿小桌旁的电壶倒水,电壶轻飘飘的,他看着两个老头说:“你两个怪能喝的,满满一大电壶水就可喝完了。桃花妹子,你先坐会,我得烧点水去。”
桃花忙说:“别,别烧啦,我不喝。”
金蛋媳妇又说:“一会就好,你就是不喝,他们还要喝c要吃药哩。家里有老年人,没有开水不行。”
老山头连忙站起身说:“你们坐,我去烧水。”
金蛋媳妇忙说:“不,不,咋能叫大叔烧水哩,你只要陪着我公公就把大忙帮啦。我那厨房你也烧不了,还是我去烧吧。”
桃花说:“咱两个一起去,还能说说话。”
金蛋媳妇说:“你,你别去,我家厨房不好,怪脏的。烧柴火也有烟,你进去不习惯。”
桃花说:“唉,我又不是城里人,娘家在山区,条件还不如咱们这里,烧柴的厨房我去过。”
厨房就在两个老头坐的墙里边,地方倒是不小,有一半都被柴草占去了。靠墙修着个有前后锅的大锅头,门里支着块坑坑凹凹的木案板,案顶头的水缸就像生产队喂牲口的大老瓮。厨房里的各种灶具,基本是以前的老样子,房上挂着烟煤串串,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金蛋媳妇折了把包谷叶子放进灶膛,划根火柴点着,浓烟迅速遍布厨房,然后升到屋顶,从顶上的烟窗往外钻。房里的浓烟虽然少了许多,还是烟得人不敢睁大眼睛。
金蛋媳妇不停地把柴草往灶膛里边添,桃花紧靠她坐在烟少的灶膛底下,眼睛看着灶膛里边的火,耳朵却听着墙外地说话声。
老队长十分清晰地说:“老弟呀,你能来陪我说话,老哥心里高兴,我一辈子有你这个知心朋友就不错啦。人到这个时候,就是望亲人c盼朋友哩!我李家大门大户,亲属多得数不清,我为他们办了多少好事,到现在没有理我的人。唉!我好后悔呀!给别人办一点好事,别人能记一辈子,给自己人办得再多,连个虱都不顶。”
老山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