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了出来。脱麦的主人松了口气说:‘谢天谢地,今晚要不是你来找妈,那就把人命案弄下了。
过去的农民真是不好当呀!爸,你一辈子好像没受过那种罪,是不是后来考上了师范学校,顺理成章地当上了人民教师?”
公公接着说:“那时候的口号是面向农村,一个上中农成分的回乡青年,那里有机会去考师范。我是没受啥罪,我的罪都让我哥替我受啦。他看我不愿下地劳动,也想让我去学校当名民办教师。
可是,形势已经不是前几年啦。回乡的学生一下子多了起来,大小队干部都把自己的亲属c子女c关系户往学校塞,所有的学校人满为患。那时候,咱队上正是老队长执政,光他自己的亲属子侄就有一大串。不管哪个方面,有走出农村的机会也是他的自己人,那里轮得上和他同姓不宗c还是上中农成分的我。
我哥为此跑烂了鞋,磨破了嘴也不起丝毫作用。实在没办法了,他又和学校领导,大队干部多次商量,说我是高中文化程度,自己是个初中生,让我到学校顶替他教书,他自己回生产队劳动,年终还能帮助小队会计算账,这不是与各方面都有利吗。
大队干部看他说得情真意切,有根有据,觉得一个换一个也不影响名额,就和老队长交换意见,正巧碰上小队会计生病住院,老队长正为会计的事犯难哩。瞌睡遇上枕头,又是一个换一个,影响不了老队长的亲属出村脱农,他就轻而易举地点头同意啦。
我在学校教了一个星期书,没有见到我哥就去找领导问,学校领导给我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这才知道自己这份工作是哥哥用自己的工作换下来的。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刚一放学就往家里跑,见了我哥没说话眼泪先下来了。
他却若无其事地对我说:‘兄弟呀,哥只读过初中,在学校教书难免误人子弟;你的文化比我高,当教师一定比我合适得多。咱队上没有会计,我正好会算账,这不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吗。去安心教你的书,不会就学,不懂就问,我相信你给哥丢不了人。’
我在他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仔细想想,我确实算不了账,过去学的珠算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如果让我在村里当会计还真干不了。就这样,他回村当了会计,我替他当了教师,当时看着没有什么,反正挣的都是工分,教师就是脱产不劳动,而会计还得下地劳动。我当然轻松多啦,一年四季不干活,就是放假也开会学习哩。”
桃花长长地嘘了口气说:“啊——,原来是这样的。下了苦的人和没出过力的人就是不一样呀!你显得这么年轻,看着跟中年人差不多,而隔壁我大伯,就像七老八十的人啦。”
玉顺接着说:“可不是吗,他和我这一调换,就把二人的命运彻底翻了过来。我一辈子没出力,没下苦,在凉房底下教了几十年书,转正了,成了国家正式干部,待遇越来越高,工资连年增长,退休了儿子接班,我在家里啥都不干,一个月还拿着三四千元工资。一家人生活富足,应有尽有,不管啥事都顺顺当当的。
我哥则挣了一辈子工分,苦下了,罪受了,到头来还是啥都没有的老农民。一家人就分了那点责任田,一年能有多大地收入,弄不好还得赔本哩。侄子打工也挣不了多少钱,家里老是紧巴巴的。
我心里明白,人一生的机会只有一次,他那时要是不和我调换,那么,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的,他的一切自然是我的啦。我总觉得心中有愧,一直耿耿于怀,老想帮他做点什么,而他却无怨无悔,以苦为乐,从来不受别人帮助。尽管自己的日子很紧张,心里老惦记着别人受苦受难。他今天和我出去,竟把自己打工挣的两千元,全部捐给了灾区人民。我劝他给自己留点,以备急用。
他却坦坦荡荡地说:‘现在的日子这么好,衣食住行,啥都不愁,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