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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守成想推辞，王校长说：“陪教育局领导，不去也得去。”

    王校长说去“在水一方”。窦守成没再拒绝，便准备跨上自行车，李校长觉得骑着自行车尾随在小车后面有失形象，便说：“把自行车歇下来，和我一同坐出租车。”

    穿西街，过东街，在河堤旁下了出租车，然后步行上河堤。河边停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船，有汽渡船c黄沙船c海事船c信号船c渔船。内中有一趸船，是以前在汉江沿线跑上跑下的一艘客轮。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自陆地运输发达起来，客轮便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其他客轮都了无踪影了，只有这一艘幸存下来，就憩息在当初客轮的停靠点。买主将它作了改动，卸掉发动机，楼上楼下布置妥当，开了个酒店。因为地处汉江边，老板便给它取了个雅号“在水一方”。河堤上以前售票的地方挂起一个大大的招牌，老远就可以看见。这种具有水乡特色的酒店独此一家，生意很好。

    酒桌上，只要王校长有所暗示，窦守成就会拿起酒杯与两个科长碰杯，一干而尽。而谈话，却是校长与科长的事，他很少插上一句。窦守成像喝闷酒似的，他总是不等敬酒的程序走完，便自顾自倒满酒杯，又找两个科长要干了它。王校长与李校长看出了这点，后来，两个校长就很少让窦守成再劝两个科长的酒了。

    从“在水一方”出来，王科长说要用小车把王校长一行人送回学校。王校长连忙推却了，说：“走走也好，您有事，忙您的吧。”

    窦守成喝得差不多了，深一脚浅一脚，与王校长c李校长一同走在河堤上。王校长想到窦守成在酒桌上的表现，便问他：“怎么样，心里有些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窦守成不知王校长是指何事。妻子下岗，硬派的班主任工作，是两件令他不痛快的事，他不知王校长是指何事。

    王校长是指林雪梅没考取的事，但又不好明说，窦守成正在酒兴头上，很容易伤感，便说：“林老师的事，你少操心。你全心把班上的工作搞好就行了。”

    窦守成已喝得迷迷糊糊，带着醉意说：“王校长，这个这个班主任，我真的不想干了！”

    王校长说：“好啦，你醉了，现在不说这个话。”

    窦守成说：“我没——没醉——我没醉！王校长，不是说我仗着酒说酒话，这几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两年下来，我得到什么？林老师为了我，全身心扑在家务上，却下了岗。我于心有愧呀！”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王校长说，“我们也自知对不起你。这两年你劳苦功高，可在入党和提干上，我们确实忽略了。我们也有责任。但你相信，你今年把这届九年级带到头，我一定把你的问题反映到学区，专门研究研究。”

    窦守成没想到今天能得到王校长这么爽快的承诺，仿佛王校长变了个人似的。

    李校长说：“牢骚要发，工作还是要搞。再说了，今年窦学儒处在关键的一年，你不为别的想，也该为儿子想一想。有你亲自抓，比谁抓这个班都要放心。”

    谈起儿子，窦守成对他充满信心。他想，在这一年里，他要与儿子捆绑一起，就算是滚钉耙，也要滚一年。他说：“李校长，正因为这样想，我才不当这个班主任，我想腾出更多时间来照顾儿子。”

    “这不矛盾嘛！”王校长说，“你当了这些年的班主任，有什么事难得住你？有你当班主任，儿子不是照应得更周到些吗？”

    走过一段路，酒精在体内散发开来，窦守成觉得醉意更浓了。东街只有一两百米，在十字街口，三人转而向北经北街往山后三路。王校长和李校长把他送到教师公寓的家门口，林雪梅听见叫喊，把他扶进门。窦守成倒在床上就睡了起来。林雪梅连忙打开了电扇。

    松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