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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诫之坐在柜台前,有些百无聊赖,沈先生早早去了里屋闭目养神,李姨在带来一枚驱寒小火炉后,也很快就离去了。

    清风斋便一下子更加冷清了。

    少年郎捧着那只暖炉仅仅小半柱香的时间,就轻轻提起送去给里屋的老人,沈先生也没多说什么,于是期骥着能与老人聊上片刻的少年略微有些失落,留下暖炉后,他又回到外面柜台,怔怔看着清风斋外的风雪,兀自发呆。

    袁诫之仔细在心中盘算着,这个月发了工钱之后,除去日常起居饮食,能余下不少给家里的老头子买药治病,老头子学塾里收的束脩也有不少盈余,似乎下个月也能时不时买点荤腥解解馋,一想到这个,少年顿时眉开眼笑,只觉得生活充满了盼头。

    他幼时随着老头子各地辗转,风餐露宿,什么苦头都吃过,到了明城之后,日子才开始一天天平稳下来。老头子在他小的时候对他十分严苛,并非是教诲他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之类的大道理,他言传身教许多年,只是让少年懂得四个字,知足常乐。

    袁诫之不但知足,而且懂得感恩,也许是因为自幼便没有见过娘亲的缘故,他对李姨觉得十分亲切,老头子偶尔对他说起过世的母亲,说她温婉大方,知书达理,老头子每每到此都会泛起温柔笑意。他则时常想象,如果娘亲还在世的话,大概就是如李姨这样的女子了吧。

    李姨有时候会对他说起世上一些千奇百怪的事,比如有那踩着飞剑在天上逍遥乘风的神仙人物,比如那深山古林里媚人心魄的狐妖精怪,还有那江湖上一个个或豪迈或凄婉,或快意或悲伤的故事。少年郎所闻驳杂,时常心驰神往,不过他倒是记得年幼随父漂泊的日子里,有位风流倜傥潇洒绝伦的赵姓叔叔,还有他的幼女,抱着一把朱红琵琶的羊角辫小姑娘,曾与他们同行过很久时间。

    那位赵叔叔好像就有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神通,不过也没见他乘着飞剑啊?袁诫之估摸着自己记性应该不会出错,倒是那个小时候经常拍他脑袋,昵称叫做小嫣儿的羊角辫小姑娘,弹起琵琶来,不但不温柔婉约,反而声势惊人,尽是一些慷慨激昂的曲调。他记得小姑娘说她弹不来舒缓抒情的文曲,只会弹奏魁伟雄奇c壮烈豪迈的武曲。

    于是离别之后,在明城的多年光阴里,少年只有两个简单心愿,其一是想早日治好老头子的顽疾;另一个就是想要再见一次幼时抱着琵琶的羊角辫小姑娘,再听她弹一曲《霸王卸甲》。

    天色渐渐晚了,袁诫之去里屋向沈先生告辞,老人现在就宿在清风斋里,平日里看看书写写字,生意买卖就交给少年,倒是乐得悠闲自在,反正清风斋背后的那位女子,也从来不管生意好坏嘛。以前袁先生没有成为学塾先生之前,这位老先生在学塾里没少被蒙童们捉弄,不过老人脾气也好,一样谆谆教诲,偶尔气得吹胡子瞪眼,拿戒尺打顽童手心,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却是绝不肯下重手的。少年恭谨行礼后,告辞离去。老人看着他日益高大的背影,双手缩进袖子,笑道:“璞玉尚未雕,暖意自成形。袁先生,老夫倒真是有些羡慕你了。”

    趁着天色尚未全黑,袁诫之匆匆忙忙赶往自家院子,今天的药还没煎好,饭菜也没准备,少年不由有些焦急,他不想等自家老头子到家了,才能着手这些生活琐碎。心中焦急,脚下步子也自然而然加快,少年轻车熟路,大概走了一炷香时间,就将平日需要大半个时辰的路程走完了。

    被袁诫之称作家的宅子和清风斋一样,都处在偏僻的小巷弄里,只不过两条巷弄,一条在城东一条在城西,此时那条无名小巷子已经纷纷亮起灯火,暮色里光亮璀璨,在这寒季风雪中显得十分暖人,而少年家的房子就在巷弄正中,一栋带着小院的普通房屋而已。

    袁诫之掏出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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