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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大门旁边有一家别致的小面馆,是那种吊脚楼式的,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可能是开着空调的缘故,面馆里面显得比外面凉爽了许多。

    我走进去的时候,一位穿着蓝色碎花上衣,戴着红色方巾的小姑娘站在收银台后清点钞票。我看了一下她身后墙壁上的菜单,点了一碗葱花萝卜丁拌面,付过账后,我便拿着收银员递过来的一张号牌,走到面馆最里面一个角落里把号牌放在了桌子上后坐了下来。一位光着膀子的胖老伯也侧着身子挤到了这里,坐在了旁边。

    热干面是当年我学生时代的最爱。那个时候,每逢周末,我都会和周暮雨来到这仙女湖畔的路边店里点上一碗这样的拌面。我特别喜欢萝卜丁c葱花再加芝麻酱的那种。周暮雨却喜欢油炸花生碎的。当热干面端上来的时候,那种橙黄油润的颜色,香喷可人的气味,还有吃到嘴里哧溜哧溜的面条声,至今令我难忘。每一次吃面,我们都会约定,谁拉在了后面,谁就去买单。店里的师傅早就熟悉了我们的套路,总是会等两碗面都拌好后同时端上来,于是,我们会互相对视,一同端起面碗,在一声口令之后同时开吃。每一次,橙黄的芝麻酱总会溅满我们的脸颊,每一次,我们俩也都是嘻嘻哈哈地带着满脸的芝麻酱去买单,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至今让我回味。

    当然,多数情况下我都会吃在后面,由我去买单,因为,这个你懂的。偶尔,我也会放开肚量,让周暮雨去买一次单,她就会很有一种成就感。当然,她买单的钱我也一定会找个机会给她补上的。那个时候,我在学校旁边带了一个家教,手头也还算是宽裕。周暮雨是个很节俭的女孩。晚上没课的时候,我俩会在校园里走上一圈,我总是会故作大方地到学校小卖部里给她买点零食,但她总是会拒绝,即便我买下来塞到她手里了,她也会再拿回去退掉。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一套理论,振振有词地对我说,晚上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中医提倡过午不食。

    直到今天,每次来省城出差,我都会点上一碗地道的热干面。吃一碗省城的热干面已经变成了我回忆学生时代的一种浓浓情怀。

    我不想马上回到病房里去。这些天来,我流了太多的泪,也见过了太多的泪,我厌倦医院里那沉闷忧伤的氛围。我多么渴望能够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坐在这样的一个面馆里,最好是能够和女儿一起,无忧无虑地来享受这样一顿地道的热干面啊!不,哪怕就我一个,就像我旁边的这位老伯一样,光下膀子,坐在这凉爽的空调下,美美地吃上这样的一碗拌面。可现在,我与老伯吃着同样的拌面,我却没有了老伯那种惬意平和的心态。我的心象被什么拽住了,原本香喷可人的拌面也变得晦涩难咽。

    老伯吃完了拌面,很满足地站起来,抹了一下嘴离开了。

    一位腰里系着白色围裙,头上扎着红色方巾的服务员快步走过来收拾了桌子。

    我还是坐着没动。我知道,下周一后,我即使再想到这里来吃上这样一碗晦涩的拌面,怕也是一种奢望了。

    好像有个熟悉的身影进来了,我又仔细地看了看,是的,是沛玲医生背着一个黑色的小背包走进了面馆。她在收银台前付过款后也朝我这边走来了。但她在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就停住了,她一定是看到我了,她快速地返回到收银台,在背包里摸索着。

    我当然知道她是想替我付款了,我马上站起来,朝她挥挥手,喊道,沛玲医生,我已经吃过了呢。

    沛玲正拿着钱包的手停住了。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她就朝我身边过来,坐在了老伯刚刚坐过的地方。

    她一坐下来就小声对我说道,您怎么这么早?

    在病房里没什么事,我下来转转,看见这家面馆很干净,就进来吃过了。沛玲医生,你怎么也来这里吃,不回家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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