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醒来之时,已经是翌日上午,阳光普照,水光粼粼,昨夜的事情登时一幕幕回忆脑海。江浩猛地坐起来,手上玄铁枪掉落在旁,枪尖依旧残留斑斑鲜血。
目下死寂岑岑,空无人烟,水波艳涟蒸腾,巨木盘横荫笼,缝隙阳光照在他年轻普通的面容上,灼热酥麻。
晃动着昏沉沉的脑袋,内视躯体,五脏六腑均有撕裂,双头黑蟒裂地打洞,力大无穷,前日调息过半的内伤又再次重创,如今周身绵软松散。
他起身遥望城中景象,漫空寂寥,西南处的二层客栈屋檐爆裂,接壤的一排排屋舍也尽数坍塌,好似被庞然大物游动碾压过般。
想起昨夜昏睡后,江落雨多半独占双头黑蟒,心头不由一凛,黑蟒虽恐怖,但叫他最为担忧忌惮的是那潜藏黑夜吹奏短笛的神秘人,显然这双头黑蟒是那人驱使而来。
短短半年,丰域诸事不断,先有雷云狂雕渡劫,三大氏族决裂,再有阴山逞威,尹志天阴谋晏紫柔,如今又陡生双头黑蟒与神秘人,这丰域当真有如煮沸的一锅水,热闹腾腾。
可他顾忌不了太多,申屠氏磨刀霍霍,倘若不提早赶回寨子,恐怕一场屠杀降临是在所难免,按照申屠氏对他的憎恨,即便阴山马贼不能按时会盟,申屠氏族也会悍然发起进攻。
当下朝城池走去,希望江落雨尚在城中,便可一同与她回江氏,提早揭发申屠怒的谋划。然而街道上空空荡荡,抖簌的落叶无人清扫,朝着客栈方向冲去,远远就见满地废墟,客栈坍塌半层。
江浩心中陡升不详之感,且随着脚步声的急切回荡变得愈发强烈。门外兽马尸身惨烈,半只身子被咬开,脊骨森森,上边沾满黝黑飞虫。
跨门入内,江浩登时失声惊呼,朝后退了三步,只见满地尸身,横七竖八足有数十人,个个面色黑紫,瞪眼张口,神情惊恐,嘴中尚有黑浆外冒。
他脸色登时发白,内心直感窒息,怔了片刻,大步上前,慌忙的四处翻看,待在一处倾轧下的瓦砾中瞧见一节裸露在外的青衣时,江浩身躯陡然一震,喉咙仿佛被扼住般,脑中轰鸣。
颤抖着手抓向那节青衣,半空又顿住了,心中隐隐带着一分侥幸之意,他咬牙使出元力,击散覆盖青衣的瓦砾。心中填满的惧意倏然泄开,等看清后,身躯松软,摊在在地,怔怔的望着手中半截青衣。
废墟下不见江落雨尸身,唯有这带血的半截青衣。倘若大小姐惨死这里,不知江北玄会如何的愤怒,作为江氏的天之骄女,恩宠万分,几乎承载了江氏未来的希望。
江落雨实力先天,要逃脱双头黑蟒的追击自然可以,可瞧得这片带血青衣时便知对方凶多吉少,尤其是那不曾露面的吹奏短笛之人,更叫江浩心思骤沉,那人凭借笛音就可叫人意志模糊,脑海混沌,如果与双头黑蟒相互夹击,江落雨在劫难逃。
尸横满地,江浩每看一眼,心中冰冷一分,情绪大悲,这些人都是寻常部族之人,只为平安度日,世道残忍终将他们碾压在蝼蚁蜉蝣的命运中,是那般的渺小,那般的凄凉。
他在废墟中寻了半日,见无一人生还,心中更是担忧江落雨的处境,那一人一妖不知是何来头,倘若真把江落雨掳走,又将何处寻找。再者,他昏睡了多久?申屠氏可有行动,寨子里的人又如何了。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中不停回旋,纷乱如麻,只得走离这座城池,赶往寨子。
按照申屠怒给公孙豹的信签所言,人马汇聚,当夜就率先攻打临城与太炎山江氏部落,只要寨子安然无恙,便知申屠氏并未行动。
带着内伤,江浩放出熔炎虎,他心下着急,也不管沿途吓到路人,心念催促着坐下妖兽,极力奔行。
从丹霞境到太炎山,沿途三百余里,尽是平原丘陵,那里居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