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时黄昏,群山迤逦,黛色斐然,漫空晚霞似火绚烂。暖风吹得树梢枝摇叶舞。
阳光散碎,照射着一地的血红。焚烧的焦烟袅娜升空,带着血腥味。尘土漫舞,肃杀之气仿佛笼罩着半空,林间走兽飞禽半无声息。
少年伸长六尺,修长俊逸,长枪插入黄土,凄迷地望向天边。身后是一群大汉,相互依偎包扎各自伤口,有些则搜满地尸身,掏出钱财。
“大哥,所有人都已经包扎好了。”江山走近江川,旋即朝江浩深深望了一眼,示意江川。
“不必了,让他静一静也好。”江川摇了摇头,未过去劝慰,长叹一声。“将老十三的尸首放上车,回去吧。”
江浩心中悲痛,如滚烫的岩浆在烧灼着内心,十三叔那和蔼可亲的面容一次次在眼前浮转,他还记得一年前的寒冬,面容憨厚的十三叔顶着风雪将一只新打来山鸡送来。
“浩儿体弱,刚巧这山鸡落了陷阱,腿粗身肥,娃娃多吃些保身子。”江十三说完,笑呵呵的放下毛色发亮,体态婴肥的山鸡走了。
湿润的眼眶划过泪珠,江浩仰天长望,要倒流那夺眶而出的泪痕,风带着尘土拍打在脸上,清晰可感。
在这一世,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无律法约束,无道德规范,人命如草芥,强者为尊,强者主宰世间万物生死。沉寂的内心忽然激荡澎湃,江浩眼眸极力远望,迸射出坚毅光芒,拳头紧紧握起。
夕阳下,那修长的身影缓缓扩大,婆娑在广漠的大地。
“浩儿,走吧!”江川走至他身旁,轻声道。
“爹,此番回去,十三叔家中会如何安置。”他知道寨子里对于一些罹难的家属会有相应的补偿安置。
江川沈然一吟,道:“族内有规定,凡为寨子献身亡死的家庭,其家每月可多得五十角钱,十斤猎肉。”
五十角钱在当今社会不算太多,寨子里几百户,每个月就要耗费上千角钱,五十角钱的补偿,相当每顿饭多加了一块肉而已。
“这是寨子的规矩,毕竟有上千张口,数百户人家都要生活。”江川自是看出儿子那蹙起的眉头,可江氏部落本就贫瘠,活人不能被死人所羁绊饿肚子。
“此次白熊皮赚了不少,不如跟太公说说,多分些给十三叔家,毕竟小冉还小。”
江浩叹了口气,十三叔家有一妻一女,女儿江小冉才牙牙学语。在这个时代,男人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一旦离世,这个家庭除了面对更贫困的生活别无他法。
江川点了点头,这次出入临城可谓一波三折,但最终还是惊险度过。他深深的看向江浩,面色有些骄傲。
“浩儿,男儿自当顶天立地,坚忍不拔。”
江浩怔怔的看向神色肃然的老爹,也是被对方那铮铮气概所感染,悲伤的面容露出笑意。
江山几人看来,瞧见江浩父子二人在斑驳的霞光内相视而笑,少年更是器宇轩昂,也都欣慰而笑。
“出发!”他一招手,高喝一声。
车轴滚动,压碎了阳光,厚重的黄土大地上,散落着残肢断臂,食尸鸟啪啦啦扑扇着翅膀,落在一名手握断刀,脖颈血浆凝结的大汉身上,一口啄向他那死不凝目,瞪眼远视人影消失地眼珠子上。
“浩儿,你不会埋怨爹让你放走那巡城卫统领吧。”
途中江川见江浩一直沉默不语,开口道。
“爹,我明白。”
“我们虽为江氏宗族之下的部落,但仅是旁系而已。”江川叹息一声,“那统领是临城城主公子派来的,若是杀了他,城主申屠扶奢必定追究。一个部落,何以与抵抗一族嫡系的城主。”
“到时宗族那边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寨子覆灭,也不会为一个四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