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数年,我才渐渐发现,原来我错了。
其实主人当年所说的“有些人终不能留住”指的竟是我。
我愤愤然地质问道:“你很早便已经放弃了我是不是?”
主人默然不做声。
我悲怆哭道:“所以你说好的会娶我,会替我受劫,会共赴往生海,统统都是骗人的,对不对?其实一开始你便与花海暗度陈仓了,是不是?”
“不”主人猛然地抬起头,正迎上了我那双怨愤的眼睛,躲避不及,终是眉眼低垂道,“只有他们家族才能助我夺得王位。我不是没有想过纳你为妾,替你受劫,共赴往生海,只是花海的性子你也知道”
我冷冷地他说:“王的位置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
虽然曾经我是对主人说过,只要他想要我可以不问缘由地为他肝脑涂地,然而此刻一种油然而生的被遗弃的感觉,让我毫无顾忌地问出了口。
主人抿了抿唇道:“我可以不当王,但是我不能看着母妃去死。”
我明白当时他心里那种千虫所噬般的痛苦,但是我依然无情地揭露着伤疤问:“你当了王,你的母妃就能不死了吗?”
“那你要我怎样?”他突然咆哮道,双手竟深深地掐进了我的脖子里,“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而且还是为了我而死的。我只有在父王还在的时候就坐稳了这少主的位置,父王才不用担心我日后的处境,母后也决计再加害我们母子不得,这样父王才会撤了母妃体内的咒”
“你你以为就这么简单”我被掐得快窒息,连话都说不顺畅。
我注视着主人的眼睛,那双眼里充满了愤怨,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生吞的眼睛。眼眶却湿红湿红得几近滴泪,眸子深处竟是一汪静谧凄凉的冰川水,他的心原该是绝望中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中的挣扎,终是我逼他逼紧了。
主人松了手,并不反驳,只是哀叹道:“你始终不明白我所背负的”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他是哀莫大于心死了。
我想说点什么,可是我蓦然意识到,我说什么对他都是伤害。我知道当时我们彼此心里都明了夺嫡和救母本就是背道而驰的,主人所谋划的根本不成立。只是当时我始终不明白即便如此,主人为何还要坚持,却决绝地抛下了我。
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主人如此盛怒,虽然我了解主人骨子里的倔强和决绝,但是从来也不曾见他展露过。我想当时的他应该已经痛到了失去理智,一个受了伤的野兽是不会愿意让人家去撩拨他伤口的,即便是善意地为他上药。他需要的只是找一个无人的角落,悄悄地自己舔平伤口。
“臣下告退。”我毕恭毕敬地俯身告退。
当时我只是希望给主人一个自疗的空间,却不想那一次告退带走了我与他所有的亲昵。
花海的家族最终帮主人夺到了少主的位置,杀戮罪孽深重,两大家族损失惨重。主人的父亲震怒,遣鬼灵箭行穿心百次刑于主人。但终为了主人日后处境考虑,留了主人少主的位置。
只是主人的母后虽已无力再要主人的性命,却又怎肯甘心让主人就这样继承王位?她煽动全界以血统之由,不让少主即王位。
主人表示同意放弃王位,只要有花海的家族撑腰,让其母后动不得他与他的母亲,让他的父亲放心,撤了母亲体内的咒,他的目的便也算达成。然而,花海的家族不同意。
这本就是悖论。
若主人当初不是用王位利益诱骗捆绑花海家族,人家又岂会支持于他?否则也仅是让他娶了花海,赢得后盾便能解决的问题,又怎会搞得如此复杂?所以,他弃王位便失家族后盾,一切归于原状。若要保王位则必须洗涤鲜血,他的母亲还是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