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母亲劈头盖脸给他一顿臭骂,父亲恼火万分立刻挂断电话,母亲再接再厉继续打,在一次又一次的短暂通话中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自己的辛苦以及父亲的薄幸。这两人足足折腾了七八次,才在挂电话与打电话的游戏中达成协议。父亲肯定说他去弄钱,然后再给母亲电话,这是常事。
这种结果让槟榔暗自叹息,总是这样,由现在她已经预料到了结果,这种时候到哪儿去借钱啊!她趴在桌上,不愿去想父亲是不是真的把钱贴给别的女人,然后再去找他的姘头要钱说他女儿要交学费。她只是觉得可笑,她的生活真的很可笑,这种生活就像是在狭窄空间里的寄生胎,已经扭曲成畸形状态。
她刚刚没问母亲关于房租的事,并不是她不关心,而是不想让两人都心烦。可她也清楚结果到底是怎么样的,而心知肚明使她即使不去问,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子,天很长,在这时候黑里仍透着清亮,她看到楼下的小孩子摸黑玩得很开心,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诚然她也曾有过一段不错的童年,但那早已是多年前的记忆,已经离她好远好远。虽然那时父母的关系也不太好,可那时至少他们的家庭是富足的。但现在,不是一句“糟糕”就可以形容的,从连二百块都没有就能看出生活是多么地困窘。她不知道薪水还不错的父亲究竟把钱花到哪儿去了,不过她还真注意过父亲的满身名牌,也许钱都花在给他自己的穿戴上。纵然有时在他高兴时也会往家拿些钱,给她买件衣服,可那种情况少之又少。家就像一座旅馆,而里边的人就是他的洗衣工c服务生,她则是一只漂亮的博美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时可以丢在一边。
这就是她的家庭,这就是她生活的环境——狭小,郁闷,提心吊胆,看不见希望,而且还漫无边际,毫无尽头。她就像是花鸟市场里小贩笼中的鸟,没人关心是不是会被每天喂食,反正活得好好的,不像被猎枪打伤的野鸟那样值得同情。可只有鸟笼里的鸟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悲惨,它们不仅要在没人看见的伤害里生不如死地度过,还要充满希望地等待着自己那被买卖的未知命运。
第二天早上槟榔醒来时天空正飘着雨,乌云密布。昨天很晚了父亲才打电话来说钱没借到,第二天早上再借,那时她就知道自己今天的命运了。果然,当她醒来时,母亲正在外屋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大声问父亲:
“那怎么办啊?那怎么办啊?”这种焦急已经让她变成热锅上的蚂蚁,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至于放下电话后,她无助地哭起来。
槟榔耳里听着,仍躺在床上却已睡意全无,双眼炯炯地盯着墙体斑驳的顶棚。直到苏太太不哭了,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穿上衣服,整理好床,走出来,对呆坐在沙发上惨淡的母亲说:
“帮我请个假吧,我今天有点难受。”
“这怎么行?!”
“可是没钱。”
苏太太就没话说了,她避开女儿的双眼,她在犹豫不决。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她不想在这时候让女儿缺课,她的心里很矛盾,她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实施这个好办法。
“前天的卷子会发下来,今天大概讲题,没什么重要的。”槟榔给了她一个理由。
“这样行吗?”苏太太怯生生地问。
“这是最好的办法。”槟榔说完就到卫生间去,在里面洗脸时她听到母亲打电话向自己的班主任请了假,这可比求房东缓租容易得多。
接着,她又听到母亲一遍遍自语似的念叨着:
“再也不能这样了!再也不能这样了!”
“是啊,不能再这样了!”槟榔心里想,这时她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三个星期后的中考上,她认为那将是她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到那时一定不能出差错!”她暗下决心。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