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荑因问她绣的什么花。

    “这叫小洋甘菊，是德国的一种花样儿，前儿我从紫枫那里看到的图，这花小巧精灵，跟我们的菊花说是一个品种。”

    紫荑恍然：“原来是这样。”

    三奶奶越发有兴致，道：“你看我才做了两个鞋面儿，这一个绣没成形，那一样还没绣呢。”

    紫荑道：“三奶奶，让我也绣一个，正好比较下，看看我这个学生有没有学到家。只怕奶奶不答应罢。”

    三奶奶道：“你想绣自然可以，很少有年轻姑娘能像你这么懂得体恤长辈。”

    紫荑道：“我怕把三奶奶的鞋面儿绣坏了，先告诉三奶奶一声，有个心理准备。”

    三奶奶道：“不怕，你就算绣坏十个那也可以。”

    两人吃饼干喝茶，聊了一下午，没有提到有关结婚的事。

    后来吴妈从街上买菜回来，正好遇见王太太同老姨太太，从戏院回来，王太太买了些西瓜，要与老姨太太品尝，见了吴妈，因叫切上一半，让吴妈捎带回来给奶奶们品尝，且叫吴妈捎信儿给三奶奶明天约去府里陪老姨太太儿打牌。

    吴妈答应着回来，碰见紫荑也在，就招呼了声，把王太太的话告知三奶奶。

    紫荑听说王公馆，不由得心惊肉跳，面露难色。

    三奶奶应了一声。

    吴妈又道：“王太太买了半块新熟的西瓜，叫三位奶奶和小姐吃。”

    三奶奶笑道：“眼巴巴的还买了西瓜送过来，你尽管带回去给大奶奶和二奶奶，我的那份给紫荑罢。”

    紫荑道：“天还不热，我也吃不惯冷的，吴妈你出去罢。”

    吴妈答应着走了。

    三奶奶道：“姑娘你都快成王家的少奶奶了，以后享福的命，这会儿怎么还害臊呢。”

    紫荑脸胀得通红，直跺脚，道：“三奶奶，你也拿我开心。我没有想过这事。”

    三奶奶反正经道：“姑娘，不是我说，你母亲连日期都商定过，你怎么还没想过这事，别糊弄我。”

    紫荑怔住：“我母亲没有告诉过我这事，王家那位，我通共只见过三次面，怎么就定下了？”

    三奶奶见她面色不对，怕说多了惹出事端来，只得道：“或许，是我听错了，最近耳朵子儿像听了苍蝇，总是嗡嗡作响，听得不真切。”

    紫荑道：“三奶奶，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她失魂落魄地出了门，三奶奶在后面喊：“等等，鞋面儿还没带呢！”

    紫荑像是走在另外一个世界，哪里听得到三奶奶的话。

    三奶奶半空举着鞋面儿发怔了好一回。

    紫荑并没有直接回去，她转到了正厅那一溜走廊，因想起紫枫来，便问夏和：“你们少爷在家么？”

    夏和看着她呆呆的眼神，轻声道：“少爷还在外面办事呢。”

    因又问冬和：“紫蔓什么时候回来？”

    冬和道：“三小姐去看大鼻子去了。”

    夏和反驳道：“什么大鼻子，姐姐，我听见三小姐说的是去观看大白鹅表演。（白俄罗斯大剧院）”

    紫荑只觉得天昏地暗，夏冬二和，依旧笑嘻嘻玩着石子儿，她脚步轻得没声儿，飘了过去，

    只见吴妈用托盘儿托着那几片西瓜，从那厢走廊依旧去了西厅，紫荑移着脚步，向前面走，依旧黑旧旧的走廊。

    二奶奶从窗口探出头来问小丫头夏和：“刚刚谁在窗前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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