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抬头,疑惑地问:“何出此言?”
“你很会照顾人。”
李檀无奈地笑道:“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打了二十多年的光棍,尚未婚娶。”
“啊?”这简直不可思议。像李檀这样的相貌和身份,品行又出众,应该好多姑娘都想嫁给他才对。
李檀同他解释:“我之前打仗,跑得比马还勤,脚上常常磨出泡,军里的大夫就把我的脚泡到药水里,回头再蒸出来。你这是清蒸,我那是红烧,红烧得可香。”
岳渊咯咯笑出声,捏着鼻子,吐舌头笑他:“才不香。”
李檀笑道:“大夫给我洗脚的时候也这样,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岳渊想了想:“你没有娶妻,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李檀说:“我娘,我大嫂。日后你到了侯爷府,也不用怕,只当自己的家就好,我娘礼佛,对人很和蔼,大嫂也是,她们会好好待你的。还有姐姐,不过她在宫里,不会回来。”
岳渊问:“那你的父亲兄弟呢?”
李檀的手顿了顿,半晌,他推开水盆,拿起一旁的布巾给岳渊擦脚,很久岳渊才听他飘渺虚无的一句回答:
“战死了。”
岳渊眼睛瞬间睁得滚圆,惊慌道:“李檀”
李檀起身,到一旁盛着清水的铜盆中洗洗手,一边擦手一边跟岳渊说:“好了。睡觉罢。我走了。”
岳渊低低“恩”了一声。
李檀披上衣服就出去了,临走前还吹灭了外堂的灯。
这是他的习惯。平常他都是见岳渊睡了再走的,下人常在外堂给他留盏灯照路,临走前李檀就会吹灭它,以免夜里烛火晃到岳渊的眼睛,叫他睡不安稳。
外头暗下来,只亮床头上的一盏灯。
岳渊心怦怦地跳,李檀那句“战死了”如同魔音在他耳边穿荡。岳渊悔自己总是在问问题,他只是想更了解李檀。可是越了解,他就越无措。
李檀就像云端一般可望不可即,明明他在你眼前,但仿佛又离你很远。
蜡烛在噼啪的火爆声中灭了最后一丝光亮,整个房间蓦地归于黑暗,岳渊睁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许是风,拍打了下窗,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响亮。
岳渊闻见吓得坐起来,谨慎地盯着窗口,窗外的月色明,将枯枝映在窗棂上,诡异的枝桠仿佛要拼出什么似的。
岳渊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怕黑,怕鬼。
内心挣扎至乱如麻,岳渊抱起枕头,百般犹疑才最终做出决定。
他从床上下来,趿着鞋走出门外。岳渊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捂着耳朵,几乎是闭着眼赶紧跑到李檀的居处。
路上他恨不得将五官都封闭起来,不让自己听到任何声响,然后自己乱猜乱想地吓自己。
岳渊怯怯地敲了敲门,紧张地打量周围的夜色。
好久,他才见屋里的灯亮了,传来李檀含混不清的问询:“谁?”
岳渊喏着声应道:“是我,岳渊。”(83中文网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