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响起金属摩擦地面那悦耳的声音,打破静室幽远宁静的时候,亡灵们就欢呼雀跃起来,它们要倾听那万古不变响彻云霄的哀嚎与讥笑,如今它们已经成为了旁观者,响声的主人来了天都城的刽子手:‘行刑操刀神’。他脚步缓慢似带着来自岁月的迟疑,穿着永远都是一身污浊的皮甲,头上戴着的面罩凝固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液,再也无法看清它原来的真实颜色!他一步步的从长廊尽头走来,而手中的巨斧在地面上划过,让长廊那沟壑斑驳地面上又多了一条深深的印记,他自己都早已经不清楚,在这里他亲手创造出多少可悲的亡灵了!
而长廊的尽头,被捆绑在黑青石柱上的消瘦身影,随着那声音由远及近的节奏,瑟瑟发抖的身体也渐渐的如即将飘落的孤叶!一直到操刀神来到他的近前,他的身体才猛然之间停止颤抖,转而是僵直住了。那仿佛连呼吸也哽在了自己的嗓子里的僵直。操刀神污浊的面罩轻轻的点了下头,因为在行刑操刀神看来,死囚的这种状态是很不错的。
“该留遗言啦!”行刑操刀神沉闷的声音从污浊的面具下面发出来,声音虽低沉,却在空旷的净室长廊中不断的反复回响,只是那被捆绑的少年没甚反应,却让游荡在长廊之中的亡灵们却如炸锅了一般的纷纷惊声尖啸起来,淡薄的白色影子在行刑神那肥胖而高大的身材周围缠绕着,如午夜的飞蛾一般胡乱上下纷飞,它们似乎在齐声呐喊附和着:“该留遗言啦该留遗言啦!”
消瘦身影忽然间抖的更厉害了,仿佛是一株风中摇摆即将折断的枯草,行刑操刀神许久也没有等到死囚的回答,他也并不会在乎这些,其实从来就很少有死囚回答过他,操刀神自己也并不一定非要想听什么遗言。刽子手这行当,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干的事。可是杀人却反而比杀什么都要简单,根本不需要技巧,只要你的力气够大,斧头够重够锋利,而最重要的就是胆子,因为害怕会使你的斧头颤抖!行刑操刀神已经杀了不知多少人了,他甚至并不记得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个激奋情形!他只会注重眼前的“客人”。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筋,颈部迸发出一串咯咯吱吱的骨错位的声音,那仿佛一种好似很久没有活动的机器,岁月让它有些坏死了一般的声音。之后他将两只手同时握上那巨斧的斧柄,喘了几口粗气酝酿了一下自己无比兴奋的情绪,只听他嗓子里猛的发出一声闷哼,那裸露在外的双臂上的肥肉颤抖了几下后,便猛然的将那厚重的斑驳巨斧举过头顶,只见那巨斧宽阔厚重的锋刃,其实一点也不锋利!可是没有人会怀疑,只要它落下,更不需要加半分力量,也足以将一个人拦腰斩断!此刻行刑操刀神那黑色面具中镶嵌的双眼已经红的要滴出血来,他目光贪婪的紧盯着那个死囚的脖子,一声低沉如兽吼的怪叫,那斑驳巨斧便在行刑操刀神的手中破空落了下来,带着一缕清冷的微风,可是出乎行刑操刀神意料之外的,今次他的“客户”却在巨斧落下的这个关键时候忽然抬起了头,这令操刀神觉得很不好,非常的不好!因为如此一来,他便不能顺利的砍中对方的脖子了!那样会发生什么事情?斧头击在对方头上,砸的脑浆迸裂?他不能看到那一幕,他只想看到鲜血,鲜血才是这世界上最纯净完美的东西,就算溅在身上也是一种惬意!可脑浆却是这世界上最肮脏龌蹉的东西,因为思想这个东西,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所以行刑操刀神必须要放弃这一斧了!于是他疯狂的将斧头甩向一边,以至于斧头都脱手飞了出去,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甚至落地之后又划出去一段不近的距离,操刀神懊恼的低吼了一声,这里是属于他的世界,他的世界只有身首异处,从来没有脑浆迸裂!虽说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可这是他一直以来自己定制唯一的c用行动维持住的原则!而且他看到了那死囚的脸和他的一双眼睛,其实完全没有想象之中本该有的惶恐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