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栋的新屋,有贩卖绸缎的布店,有咄咄逼人赌坊,亦有财大气粗的钱庄当铺,有车马进出的客栈,有香气飘飘的酒楼饭庄,可谓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公孙至青操着带西北口音的话语打听着来到‘柳家酒楼’,把瘸驴栓在酒楼旁的栓马石上,抱下女儿。领着女儿刚要进酒楼,忽觉得唐突,四下观看,见一卖字先生在一屋檐的荫凉处趴在桌上出神,就走向前去卖了纸笔写了一张拜帖回身找了店小二,让店小二呈进去。
柳家酒楼的柳掌柜是一个敦实憨厚的大胖子,大而白的脸盘子,眼睛黑小,脸上许多的黑痦子,看上去象一个没烤好的烧饼,穿了件褐色的丝绸长袍,胸前重重的油了一大块,他有亲自下厨的嗜好。店小二呈进拜帖,这时还远不到吃饭的时候,酒楼里的食客稀少,柳掌柜正坐在一张饭桌旁悠闲的饮茶,接过拜帖,看到拜帖的字很是秀气漂亮,说是个私塾先生,又书着公孙至青的名字,柳掌柜不免有些微微受宠若惊。他的受宠若惊的原因不单单是崇拜读书人,而还有就是外面的的这个人不但是读书人而且是大名鼎鼎的公孙至青。这先生在川山县读书人中家喻户晓,五年前他在不起眼的高崚镇办了一个不起眼的学堂,短短的五年之中,教出了四个秀才,在这之前,是高陵镇从没有过的事情。四个进学的秀才都是在‘柳家酒楼’庆贺的喜事,每次都敬请过先生公孙至青的,可公孙先生都婉言谢绝了,办庆贺宴席时进学的学生与家人大呼小叫,欢喜若笑,熙熙攘攘的把公孙至青的大名清晰的送进柳掌柜的耳朵里,潘掌柜把公孙至青牢牢的记到脑壳里。原本这几天柳掌柜想把自己儿子送到公孙先生那里去上学的,却没有想到先生反倒是过来了,他知道这先生收学生很看重小孩子的资质的,不是谁都肯收的。潘掌柜慌忙整了整衣衫迎出来,他看到门外的人高高瘦瘦,头戴儒士方巾,一脸蜡黄,手拉着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与旁人叙述的一样,确定这就是真正公孙先生,便恭敬的把先生请进酒楼。
进了酒楼掌柜房里,相互寒暄报过姓名后,柳掌柜礼让公孙先生上座,公孙先生谦逊不肯,最后分主宾入了座,公孙至青的女儿站到父亲的右手边。柳掌柜大声吩咐门外伙计进茶,而后冲公孙先生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公孙先生到舍下,有何见教?”
柳掌柜恭敬异常的样子,公孙至青很是不解。“敝人至此,想打听一个人。”公孙至青回道。
“谁?不是吹牛皮,先生打听人找俺是找对人了,酒楼内天天迎来送往的人何止千百,只要先生有那人的相貌名字,俺都能寻的出一二来。”这时店伙计柳福正好端进茶水,柳掌柜分好了茶具并亲自给公孙至青斟上茶水说。
“敝人闻知酒楼里有个四五岁的小儿能通篇背诵‘千字文’,不知是谁家的娃儿?掌柜能否引见引见?”公孙至青冲柳掌柜拱拱手的问。
“咦!”柳掌柜还未回话,拿托盘刚要走出门的店伙计柳福转身冲公孙至青说起话来:“想必先生问的是九哥罢?九哥的名声真是越来越大,前日小的给楼上雅间上糖醋鱼羹,就在门外听到有个外地人打听九哥,那人声音很小,可小的却听的真切,小的推门进去······”说到这柳福眼看着柳掌柜笑着道:“掌柜,您道屋里的人是谁?”
“是谁?”柳掌柜喝口茶问道。
“原来是铺快头儿宋铁锤宋大爹与一男一女共三个人。那男的满脸胡子一脸恶相,女人长相甚美,右耳边带着一朵大红花,把耳朵都遮住了,二人都是浓浓的河北口音,宋大爹说的也是河北话。奇怪的是,要说‘九哥’的事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可我一进门,他们也不问我,反倒是一句话不说了。掌柜的你晓得,宋铁锤宋大爹是急脾气,粗声大嗓的,平时最喜欢指使人,根本不是不言语的人,可直到我走出门他都没吭一声气,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