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次,在面对城里的一群乌合之众发表演说时,沃尔特爵士做出了一个令人难忘的绝妙比喻:他把英国和英国政治家之间的关系,比作一个失去双亲的女孩儿落到了一群贪得无厌的老色鬼手里;这帮恶棍非但没有为可怜的女孩提供应有的保护,反而偷走她继承的遗产,劫掠了她的房子。对听众来说,就算他们听不懂沃尔特爵士的某些用词(这是他所受到的出色的古典式教育的结果),那也没有太大关系。他们都能生动地想象出,那可怜的女孩儿只穿着衬裙站在床上的样子;而此时此刻,辉格党人[2]正率众洗劫她的衣柜,把她所有的小玩艺儿都卖给收破烂的人了。在场的所有年轻绅士都发现自己不无愉快地被这情景震惊了。
沃尔特爵士是个慷慨大度的人,很多时候心地也不错。有一次,他对人说:他希望自己的敌人都有理由害怕自己,而朋友们都有理由喜爱自己——在我看来,他这话大体上是符合实情的:凭他的开朗c爱心和绝顶聪明,加上他的显赫地位,自然是朋友如云。更值得称道的是,所有这些良好的素质,都是在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同时表现出来的:也亏得是他,如果换一个能力稍差的人,恐怕早被压垮了。沃尔特爵士在钱的方面非常伤脑筋——我不是说他手头缺钱用,贫困是一码事,而沃尔特爵士的债务问题是另一码事。情况真是糟透了!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并不是爵士本人的错,这便更叫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爵士一向节俭,从不大手大脚地花钱,当然也从未有过任何愚蠢的行为;只不过他的父亲和祖父大人都是败家的浪荡子,到他这一辈上,从呱呱落地起就欠着一屁股债,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他本人的志趣选择不是从政,那情况也可能比现在好些。假设他投身海军,可能早已立功受赏,发了横财;假如他喜爱农耕,他也能通过改良农田c种植谷物而发家致富;退一万步说,哪怕他早五十年进入内阁,也能拿国库里的钱以20的高息放贷而大捞一笔——可是,现如今做一个政治家有什么好处呢?他花钱的机会倒比挣钱的机会多呢。
几年前,几位当权的朋友给他在“恳请办”淘弄了一个总干事的职位,由此他得到了一顶特制的帽子,一小块象牙牌子,还有一笔七百镑的年金。实际上,他是个光领薪水不干事的“总干事”,因为没有人记得“恳请办”这个机构的职责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块象牙牌子代表什么意思。但是,等到沃尔特爵士的朋友任期届满,新的内阁上台,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把火就是要精简政府机构,褫夺闲职,而“恳请办”也在为数众多的被精简的机构之列。
到了1807年春天,沃尔特爵士的政治生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在上次选举中,他的花销甚大,几乎达到两千镑的数额)。朋友们都为他焦虑之极。这些朋友当中,有一位温塞尔夫人,她在巴斯参加一次意大利音乐会时,认识了一个姓温特尔唐尼[3]的寡妇和她的女儿。一个星期之后,温塞尔夫人写信给沃尔特爵士,信中说:“这是我一直为你梦寐以求的好姻缘,女方的母亲巴望着攀高结贵,不至于出什么难题——就算她会,我想凭你的个人魅力也不难化解。说到金钱方面!对你说吧,我亲爱的朋友,当我听到她将继承的那个数额时,我的眼里都泛起了泪花!每年一千镑,你认为这个数目怎么样?至于那个年轻女孩的品貌我就不用多说了——等你亲眼见到她,你会找到更合适的话来赞美她的。”
就在詹光先生参加意大利男高音独唱音乐会的那一天,下午三点钟左右,诺莱尔先生的车夫卢卡斯敲响了布伦斯威克广场的一幢宅邸的大门,向仆人通报说,诺莱尔先生应约来拜见沃尔特爵士。诺莱尔先生随即被请进大门,由仆人带进二楼的一间精美的房间。
房中四壁悬挂着一系列的大型油画,镶在繁复的镀金镜框里,表现的一概是水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