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生站刘站长个头不高，看上去很敦实。刘站长留着仁丹胡。刘站长皮肤又白，人便看上去黑白分明。刘站长走路很稳重，用四平八稳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刘站长还是个胖子，肚子撅出去很高，越到高处越尖，真的像个小山包似的，后背以下却挺得笔直，如同刀砍斧劈似的，这可能与刘站长早年当兵有关，不知道长久以来，刘站长能否看得见自己的。刘站长转业后分到了计生站，一直干到现在。刘站长对人热情，性格豪放，喝酒不做假，滴滴都是粮。刘站长对来到计生站工作的人都欢迎，谁升上去了也都替谁高兴，可是对李银曼任助理，淡然一笑，心里说：你李银曼无非就是抱住了书记的大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刘站长虽然心里说是说，表面上却仍然对李银曼很热情，很尊重，每次开会，总不忘让李银曼讲讲，刘站长说：“下面，我们请李助理讲话，大家欢迎！”刘站长带头鼓掌。李银曼在大家的掌声中站起来，向大家鞠一躬，对大家的掌声表示感谢。李银曼坐下来后，有话则讲，没话就说：“刘站长已经讲得很全面很具体了，我没什么可说的，请大家遵照执行吧。”

    不久，李银曼觉得，自从自己当上这个助理后，明显地小心眼起来，特别留意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和私下里的议论，也常常为一些小事莫名上火，不少人对自己尊敬是尊敬了，但里面的虚假成分也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他们在藏，可是，藏是藏不住的，他们的那种尊敬明明就是有意做给自己看的嘛！她只能压抑着自己，她开始感到一种高高在上的孤独。她有时也想，也许自己不该当这个助理，不当助理时，和大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倒也随便和舒畅！

    随着李银曼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升，名声也更加地响亮起来，谈论她的话题也就更多了。有赵成在的场合，就开玩笑说，李银曼混到今天，有一个人的功劳是不能抹煞的，那就是你赵成啊。赵成往往微笑着不说话。不说话其实也是说话，而且不是一句两句，那是压在心里的千句万句啊，赵成怎么能一时把它们全说了呢。赵成虽然没有说说，可是意思已经出来了，那意思是：你们说得还早了呢，银曼还要干更大的呢！在妻子李金曼面前，赵成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每每得意地说：“怎么样？我就说银曼行吧，现在你终于看到这一天了吧。”李金曼却没当回事，瞪了一眼赵成，说：“你俩都是一路货色，成天都烧成什么样子了！”

    李银曼现在虽然事情多了，忙了，但还是经常到姐夫家来。她一来，赵成也就把其他的活放下来，专门陪小姨子说说话。两人总是越说越投机，常常同时笑起来，有时候又好像进入到什么严肃的话题，表情又同时凝重起来。一次，李银曼就和赵成说起了自己当上助理的感受。赵成就劝导李银曼说：“这种情况各个单位都有，你上来了，别人就上不去，心里当然不平衡了，这需要一个过程的。咱现在关键是要把工作干好，干出成绩来，让人家佩服咱，也就不说什么了。”李银曼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做的嘛，可别人总认为我是在往上爬，好像我多想当官似的。这个助理对我来说，也只是个平台，我只想证明别人能干的事，我也能干下来。”赵成不再说话，看着小姨子，他只有赞许地微笑了。

    李银曼走的时候，赵成送了很远，李银曼就知道姐夫还有话说，就止住了步子。赵成说：“银曼，你觉得站长这人怎么样？”李银曼说：“还行吧，我去这么多天，他没说过什么话。”赵成说：“你往后还要小心点好。”李银曼警觉起来，问：“怎么了？你听到什么了吗？”赵成说：“这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刘立虎好像并没有认可你，说你干计生是外行，还说计生站人已经够多了，为什么非要把你塞进来了。这话你不要全信，往后注意点就是了。”李银曼脑子嗡了一声，脸和耳朵一阵阵发烧，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他这人怎么是这样啊，到那里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