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到了,天气热了,马让心里多么着急。
父亲变得极其急躁起来,他逢人就说:“没有一个人帮帮马让啊。”其实,父亲也不是逢人就说,而是逢到亲戚朋友和要好的乡亲们才说的。这样做,可以换来同情和帮助,拉儿子一把,而不用担心惹来嘲笑。马让是一个浮想联翩的人,一天晚上,他坐在床上,不知想起了什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母亲正好走进门来,看见马让笑就退了出去,找到父亲,心惊肉跳地说:“马让刚才一个人在笑。”父亲不说话,只是叹气。
父亲知道找工作得花钱,早在过完年的时候,父亲就问马让:“你上班得多少钱?”马让知道家里没什么钱,就说:“一千块钱就够了。”父亲就给了马让一千块钱。这一千块钱现在还一分不少地藏在马让身上。
马让等不及的时候,就又来找贾大红。贾大红问马让跑得怎么样了。马让说书记在地区党校学习,没在家。贾大红看着马让,哭笑不得,说:“夏书记在党校学习不假,可星期天能不回来?”贾大红说了这话又说,“他不定期回来缴公粮,老婆会愿意,还不跟她闹翻天?”马让说:“人家是书记。”贾大红说:“书记怎么了,书记就没有七情六欲了!我看你啊,真是让圣贤书给读坏了。”马让说:“孔子也说,食,色,性,人之欲也。”贾大红说:“这不就结了吗,孔老二两千多年前就在告诉你,夏书记星期天会回来,平时不日,星期日嘛。”马让想着贾大红面子大,要贾大红给夏书记打个招呼。贾大红说:“现在还不能打,等你跑得差不多了,我再打。”
马让便在一个星期日的上午,买了烟与酒,按照贾大红说的地址,来到了书记家的院门口,敲响了门。他听到院子里有人问:“谁呀?”马让回答说:“是我。”马让知道自己这样回答等于没有回答。门打开了,开门的正是夏书记。夏书记显然已不记得了马让,他警觉地问马让:“哪里?”听起来很像是电影里的台词。马让介绍了自己。实际上介绍到一半时,夏书记已经想起来了马让。夏书记让马让进屋来。马让回身抱起了烟和酒。书记家的院子大,客厅却很小,显得有点局促。书记的夫人是个美人坯,个子高,皮肤白,身材苗条。她热情地给马让倒了茶,请马让坐下来,然后自己走过去。书记和马让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自己还在党校学习,上班之事,等回来后再说。马让识趣,早早地告辞。夫人走过来,客气地把马让送出了门。夫人给马让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想有机会一定问一下她姓什么叫什么。她值得让人知道她的姓名。
两星期过后,马让又买了烟酒来到了书记家。这一次,他吸取教训,不再盲目地买了,而是咨询了李银曼。这次花得要多一些,然而两次加起来,也就五百多元。马让在心里说:“不怕,还有子弹哩,还可以再轰炸两次。”然而这次来,夏书记不在家,夫人告诉马让,党校组织学员到外地参观学习去了。夫人还是给马让敬烟倒茶,并在对面坐下来,和马让说了一会儿话。夫人说:“你也挺不容易的,哪能上了学没有工作呢。”夫人徐徐地说着,很有条理。马让看出来,夫人确实在同情自己。走的时候,夫人要马让把带来的东西拿走,说:“上次收了你的东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能再收呢,你的心意我们已经领了。”马让不拿,夫人硬让拿。后来折衷,只拿了烟。夫人叹了口气。
马让从夏书记家出来后,迫不及待地给李银曼打传呼,才知道夫人姓刘,叫刘茵。李银曼又说:“贤慧得很哩,她答应给你办事,一定会办的。你就放心吧。”
马让总是很急的,一周后,揣摸着书记回来了,就又到了书记家,敲响了书记家的院门,他又听见书记在院子里问:”谁呀?”马让说:“小让啊。”马让觉得,现在可以在书记家这样称呼自己了。门就开了,书记把马让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