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的海浪声,澎湃而嘈杂,漆黑的波浪推着波浪,前赴后继的撞击着,风也化不了的岩石,锋利的棱角,卷起,划开,愈合,反反复复,重重叠叠,再次汇聚成滔天巨浪,向没有尽头的海夜里奔去。
“暴露了。”彼得异常冷静的带着苏樱与方大首长汇合,准备从这片海,逃离。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带着个女人?”隐有的怒气,已经酝酿成型,他不愿意放弃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起来的a市方家。
“不需要管她,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彼得的手覆上苏樱微冷的手指。
“雨夜里的海边,风大,忘了提醒你,多穿些衣服。”说着就将自己西装脱了下来,披在苏樱的身上。
“她可信?”方大首长,不耐烦的问道。
“嗯,值得”海边的浪声太大,苏樱僵硬着身躯,即使尽量靠近,也没听到最后几个字,大概是一个字,也可能是两个,再多不超过四个,嘴唇开开合合,次数也就那么多。
“旁边那群人,就推到海里喂鲨鱼吧。”那群人,说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勤勤,方书宇,方书雷等人。
“方家要留后。”一句话就否决的彼得的赶尽杀绝。
“那个女人,应该不是你的女儿吧,听说是继女。”
彼得从随从的手里接过雨伞,将苏樱手上的伞打落:“撑一把伞吧,我觉得两把伞的距离,很远。”
“只是家里养的闲人,方某从没结过第二次婚,沈姨,那人杀了吗?”方大首长的气定神闲,仿佛早有充足的把握似的,站在游艇前方,睨着眸子,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方家别墅。
“是的,首长,她死了。”恭恭敬敬站在一旁,被叫做沈姨的妇人,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这就好,怡儿的画像以及衣物都带着了吗?”
“带了首长。”沈姨依然站在最后面,低着头,像是在聚精会神的听着海浪声。
“彼得先生,我们走吧。”
李勤勤惨笑的看着她的继父,海边不仅浪大,风也不小,夹带着的雨滴,迎面吹来的时候,有些戳人眼,所以,她的笑容看起来,总有一股奇特的残破,扭曲感。
“在死之前,我想知道一个答案,就当是刚来方家时,你对我的怜悯。”李勤勤的头发,像是自身后伸出来的黑色荆棘一般,抽打着苍白的脸颊,所过之处,又是一片血红。
“他死了。”
“在哪?”
“在他哥哥墓地那的山上,就是你们分手当天,他被追赶的时候,慌乱的滚了下去。”
“您可真够残忍的,杀人的时候,还这么在意过程。”豆大般的雨滴,从她的眼睑滑落。
“今天,我终于知道,孤家寡人是什么滋味,谢谢您,对了,在死之前,为了表达我的感谢,不妨告诉你,她真正的名字叫什么,这还是我从她的日记本里看到的,听说您一直以为,她名字里的宜是怡然自得的那个怡?”
李勤勤看着苍老的方首长,笑意更深:“您不回答,就是的确有这件事了,她的宜是形容词,会意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因此,格外的会看人脸色,也分外的会知晓他人的用意。”
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如约而至,可惜死不了,李勤勤疲惫的闭上眼睛,任由风雨交织的冰寒,吹皱她的眼角,她的一生,仿佛都在这一刻,渡完“在哪,东西在哪?”颤抖的声音很大,可海浪的波涛声更大,终究是能吹散他的祈求。
苏樱自始至终,没有看方书宇一眼,苍白的指尖,稳稳的挽住身边的男人,高傲而又自负的神态,说不出的荒凉,比那无所求的海水,冲上沙滩上,还要漫无目的,原来能让她视线聚焦的男人,是这般模样。
“都死了,回忆也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