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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是在哪儿?”陆尘吃力地睁开眼,眼前恍惚着一片灰灰褐褐的光晕,光晕渐缩为线,线集聚成草状,密密拢拢。原来,是一片半霉半灰的茅草屋顶。

    陆尘顺势欲起,却发现自己四肢皆是无力,连盖身的一块兽皮大毯都掀不开。只好无奈地继续躺着,尽力微转头部,环视起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来。

    这是一间破旧的柴舍,不大,贴墙的床榻距门不过十来步。舍顶的茅草被风掀了又掀,滑移错位,露出不少孔隙,或是透蓝,或是透绿,或是透白,还有的,透下或宽或窄的几道光柱,在微湿的地面映出十余个金色光斑,光斑不太大也不太小,如一堆摊在地上的铜钱。

    舍墙是用黄泥拌细砂夯成的老式土墙,饱经风霜得有段时间了,墙顶浸着不少水渍,许多地方裂出数指宽数尺长的大缝,显露出固墙用的松枝和竹筋。四面墙底堆了些新柴,似不久前才刚砍,柴上犹带着青叶和湿露。除了身下的床和四周的柴,这屋中再无他物。

    总之,我应该是被人救了吧!陆尘心想。

    他记得自己越过国境逃入云坤后,在山野间又行了数天,食野果饮溪涧。身上“灵”的力量不知为何渐渐消退,自己的身体又变得同常人无异起来。行久了,开始会累,入夜了,开始会冷,汗多了,开始会渴,力耗竭,开始会饿。被恶虎咬折的左臂开始剧痛激涌,如数千把尖锥沿着肩肘同时向额上钻去,痛得陆尘牙关紧咬,浑身战栗。

    饥饿,寒冷,疲倦,焦渴,伤痛,每一样都如无息的死神,徘徊在陆尘身侧,意欲在不经意间掠去他的命。

    陆尘,不想死。

    不想在丰城的街巷死,不想在府衙的大牢死,更不想在这无人的荒野死。他还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所以他,不能死。

    他撑下了一切,在山野中继续前行,向着略有人迹的方向寻去。

    四五日后,力竭的他寻至一入林小径,见小径上一浅一深地印着两行足迹,径边还掉落了些切口平整的细柴。一喜之下,陆尘视线模糊起来,终是倒在了径边。

    卧床思量间,陆尘探手,向僵直无觉的左臂抚去,之前临时捆上止血的布条已被人解去,换了数根直木棍固住,并用柔软的布条缠着。看来,救自己的人心挺好的,可以安心了。

    想明白后,陆尘阖眼,沉沉睡去,心中所有的不安c惊惶c疲倦汇聚到一呼一吸间,吞吐散去。那样子,就像个十余岁的普通农家孩子躲过父母逃过农活,奔外面放肆地玩累了,又偷偷摸到某稻草堆上,放肆地歇息。

    时近傍晚,柴舍门忽被一拉而开,陆尘惊醒,撑头看去。

    门外转进来个负柴男子,男子略显瘦弱,乱发随意地盘在头顶,用块藏青色的长布裹着,一身粗布麻衣破破旧旧,蓬松地套在身上。男子背着个破柴篓,篓口围边的竹篾已严重断裂,只能潦草地用一根圆梨木搭上些粗麻线将就固着,呈现出一副十分难看且随时要散架的糗样子。

    男子卸下柴,堆到墙角,转身瞥见陆尘醒了,忙奔过来。步子一快一慢的,原来是个瘸子。

    某沿山蜿蜒的行马大道上,一群人在纵马狂奔。为首一人忽而提缰勒马,举臂过头。后方的人见状,纷纷停住,不敢妄动。

    为首者收臂转头,朝后方诸人使了个眼色。诸人中,一宽耳男子会意,当即下马,俯耳贴地静听起来。

    “当家的,后面有追兵,距我们已不足十里!”

    “喔,数量如何?”

    “从蹄声看,是我们的三四倍。蹄起蹄落整齐划一,应该是军马。”

    “啧,军队吗?麻烦了前面动静如何?”

    “无声响,很静。”

    “前伏后追弃马,上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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