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微微点头。
“为什么秘不发丧?”
上官婉儿轻轻地吐出了四个字:“后事未决。”
“后事未决?”
“对。”
“这起草遗诏也是后事其中之一?”
上官婉儿又点了点头。
太平公主一双眼睛盯着上官婉儿,问道:“她怎么说?”
“叫我写两条旨意。”
“哪两条?”
“一c立温王李重茂为皇太子。二c皇后知政事。”
太平公主冷冷一笑:“知政事?她好当第二个大圣皇帝。”她转问上官婉儿:“昭容打算怎样写诏书?”
上官婉儿低头细语道:“社稷大事,婉儿岂敢自专,所以,特来拜见公主,请公主明示。”
太平公主再次凝目打量着上官婉儿。婉儿幼年入宫,身为罪臣之女,被发配到掖庭,依傍着寡母长大,幼年就遍尝了世态炎凉。亲身经历了武周朝和景龙年间的风云起伏变幻,在各派政治势力间闪挪周旋,打熬出了一身非凡的功力,能够在皇家宫廷这个险恶的境地中数次化险为夷,面临死亡的边缘又得以全身而退,求得存身之地。太平公主知道,婉儿虽然投靠了韦皇后一党,内心还是慑于自己在朝野的势力。此时,中宗突然不明不白地崩驾,朝局再一次面临难以预料的机变,婉儿此刻来访,必有她的打算和用意,无非是想用脚踏两只船的伎俩,为她自己寻一条退路。
太平公主浅浅一笑:“那,昭容你打算怎样写呢?”
上官婉儿抬起眼睛,恭谨地看着太平公主:“上官已经禀过公主:社稷大事,不敢自专,特地来请公主赐教。”
“敢不依照韦皇后的懿旨吗?”
上官婉儿垂下眼帘,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照着她的意思写,明明是把大唐江山拱手送到她的手上。她想这一日,已非一朝一夕了!”
“公主所言极是。”
太平公主站起身来,在厅堂里踱着步:“如若不按她的意思写,明显是不能公开诏告于天下的。”
上官婉儿低声附和:“公主言之有理。所以,此诏书必须不违拗她的意思,又能制约于她,即使她今后知政事垂帘听政,却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太平公主若有所思,绕着上官婉儿不停地踱步,上官婉儿的眼睛随着她的脚步转动着。大厅里除了太平公主缓缓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息。
蓦然,太平公主停下,昂首向天,一双眼睛灼灼闪光:“可以按她的意思写,不过,必须再加上一条:相王李旦参谋国是!”
上官婉儿略一思忖,提出了疑虑:“只怕她不认可。”
太平公主双眉一扬,嘴角一撇:“她不认可,有理无理?!新君年幼,阅历尚浅,又是仓促继位,定然无力独掌朝政,须得一个得力之人辅佐!相王睿智机敏,厚德公正,正是不二人选!由他协力新君执掌江山,是黎民之福,社稷之幸!再者,先帝在位时,就亲封相王为‘皇太弟’,即是有意将江山社稷托付于他。天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说,这天下本来就是李家的天下,岂可让给他人做主,自家倒只有袖手旁观之理!太平看那个有天大的胆子,敢说出半个‘不’字来!”
上官婉儿唯唯诺诺,哪里说得出来半句反驳的理由:“公主高见,令婉儿不胜感佩,那,婉儿就照此拟旨。”
“唔。”
“公主,那婉儿即刻回府,连夜起草诏书,就此告辞了。”上官婉儿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准备离去。
“慢!”太平公主抬手止住了上官婉儿:“时辰晚了,昭容回宫多有不便,不如就在这里把诏书打一个底稿出来,有什么不当之处,我们也好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