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这四个字追问:“是不是说,有时 候要向外头调动头寸,恒记不便出面,用你福记的名义?”
这话,朱福年就答不出来了,因为庞二财大势雄,从不向外面调动头寸, 如果应声“是”,胡雪岩跟庞二一谈,西洋镜马上拆穿,金饭碗也就要不翼 而飞了。
因此,他只能含含糊糊地答说:“不是这意思。”
“那么是什么意思呢?”
胡雪岩若无其事地问,声音中不带丝毫诘质的意味。而朱福年却已急得 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也不必说它了!”胡雪岩不再侧面相逼,正面指出他的错,“那五 万银子,细看前后帐,分毫不少..”
“是啊!”朱福年急忙抢着辩白,“帐是决不会错的。”
“错不错,要看怎么个看法,什么人来看?”胡雪岩答得很快,“我看 是不错,因为以前的帐目,跟我到底没有啥关系,叫你们二少爷来看,就错 了。你说是不是呢?”
最后这一问,使得朱福年又大受其窘,只得先虚晃一qiāng:“我倒还不明 白胡先生你的话?”
“再明白都没有。五万银子说存恒记,结果存入福记,福记再分四次归 还。前后数目不错,起码拆息上,恒记吃亏了。不过,这在我看,是小事。
你倒拿我前后的话,仔细想一想!”
他以前说过什么话?朱福年茫然不辨,定定心细想,才意会到他有句话, 大有深意。这句话是,“我看是不错,因为以前的帐目,跟我到底没有啥关 系!”
这就是暗示,以前的帐目他不会顶真,但以后他是恒记的股东,帐目便 不能说无关,当然也就要认真了。
意会到此,朱福年才知道自己不是“猪八戒”,倒是“孙悟空”,跳不 出胡雪岩这尊“如来佛”的手掌心,乖乖儿认输,表示服帖,是上上大吉。
“胡先生,我在恒记年数久了,手续上难免有疏忽的地方,一切要请胡 先生包涵指教。将来怎么个做法,请胡先生吩咐,我无不遵办。”
这是递了“降表”。到此地步,胡雪岩无需用旁敲侧击的办法,更用不 着假客气,直接提出他的意见:“福年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们二少 爷既然请我来看看帐,我当然对他要有个jiāo代。你是抓总的,我只要跟你谈 就是了,下面各人的注目,你自己去查,用不着我chā手。”
“是。”朱福年说,“我从明天就清查各处的帐目,日夜赶办。有半个 月的工夫,一定可以盘清楚。”
“好的。你经手的总帐,我暂时也不看,等半个月以后再说。”
“是!”
“这半个月之中,你不妨自己检点一下,如果还有疏忽的地方,想法子 自己弥补。我将来也不过看几笔帐。”接着,胡雪岩清清楚楚地说了几个日 子,这是从同兴送来的福记收支清单中挑出来的,都是有疑问的日子。
朱福年暗暗心惊,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却不明白胡雪岩何以了如指掌, 莫非他在恒记中已经埋伏了眼线?照此看来,此人高深莫测,真要步步小心 才是。
他的疑惧都流露在脸上,胡雪岩便索xìng开诚布公地说:“福年兄,你我 相jiāo的日子还浅,恐怕你还不大晓得我的为人。我一向的宗旨是:有饭大家 吃,不但吃得饱,还要吃得好。所以,我决不肯敲碎人家的饭碗。不过做生 意跟打仗一样,总要同心协力,人人肯拼命,才会成功。过去的都不必说了, 以后看你自己,你只要肯尽心尽力,不管心血花在明处还是暗处?说句我自 负的话,我一定看得到,也一定不会抹煞你的功劳,在你们二少爷面前会帮 你说话。或者,你倒看得起我,将来愿意跟我一道来打天下,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