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去壁橱那里找钓鱼竿了,杰夫麦克泰恩走出屋子,站在前门廊上抬头仰望星空。离开了伯特,身后的纱门又啪地一声关上,他顿时感到有些凄凉。他知道,今后四c五天又该去洛兹河过人生最孤单的生活了。若能让老婆跟去做伴该有多好,但科拉一定会骂他胡思乱想。
他走下台阶,抬头看看二楼宿舍的窗户。灯还在亮着,科拉的身影还在灯下移动。很显然,她一直不睡,是在等他启程到洛兹河去。
杰夫正想再扬脸看看天上的星星,镇中突然传来一阵轰鸣,一辆汽车沿着主干道高速驶来。驶到转弯处突然减速,轮胎摩擦水泥路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车灯很快把监狱门前照得通明。杰夫没有来得及躲开亮光,汽车便嘎吱一声刹住。一个人跳出颠簸的车身,向他跑来。
“杰夫司法官!”
“是你吗?吉姆?”
“杰夫司法官,您已经起来了,谢天谢地。”
“怎么回事?”
吉姆库奇是办公室里两个副手中年长的一个。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人行道上,对着杰夫直喘。
“我,我,刚从花枝村来,”他断断续续地说,激动得嗓子有些发哑。稍停了片刻,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好不容易说下去,“我还以为您不晓得这桩乱子呢。”他又清清嗓子,吸了一大口气,继续说: “杰夫司法官,没有弄清您的意图,我不敢待在那里,害怕陷到里面去。”
杰夫低着头,镇定而安详地看着吉姆。
“小伙计,”他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意图嘛,就是去钓鱼。”
他俩沿着砖路走上门廊,刚伸手打开纱门,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一阵难听的刺耳铃声,电话响了。杰夫走进门厅,在办公室的门口站下,伯特已经摘下耳机。
“你是司法官麦克泰恩的办公室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哇哇啦啦地说。
“是的,”伯特一边回答,一边把目光移到杰夫的脸上,“我是副官伯特斯托瓦尔。”
“你们司法官办公室是干什么吃的?”那声音问道。
“您是什么意思?”伯特反问,他摸不透对方的来头。
“赶快叫醒麦克泰恩,让他立刻行动,逮捕黑鬼桑尼克拉克,不然,我要亲自赶到安德鲁琼斯,把麦克泰恩拉下床来。我不但要求你们逮捕桑尼克拉克,而且要求你们把他安全地关押起来。懂吗?”
“说话的是哪一位?”伯特不安地问,“您是谁?贵姓?”
“我是花枝村的鲍勃沃森。桑尼克拉克被指控强奸了白人少女。少女的父亲是我的佃户,桑尼是我的长工。我不愿看到我的农场出现骚乱。如果桑尼克拉克死于私刑,我的黑人长工就会在一天之内全部逃出农场。就是有少数不逃的,也会一个个吓得躲在屋里,再不敢下地干活。这样我的庄稼就要遭殃了。谁都知道,眼下是收获季节。如果在我的地盘上绞死了黑鬼,我就不可能再雇到黑人帮工。我奉劝麦克泰恩,还是爬出被窝,前来捉拿桑尼的好,把桑尼带到安德鲁琼斯或别的地方去,对他实行严格的安全性监禁,直到事件平息下去。麦克泰恩上次竞选连任,我和我老婆都投了他的票。这一次投不投就看他是否采取紧急措施。如果贻误了时机,坏了大事,就别想再从竺郦县我控制的地区得到一张选票。满足我这点要求,就能保他当官拿厚薪,这难道不合算吗?你告诉麦克泰恩,他钓的鱼已经够他受用一辈子了,要是这回还去,那就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再见。”
伯特小心翼翼地挂上耳机,真害怕铃声再次响起。他走到杰夫面前,一字一句地向他复述了鲍勃沃森的话。杰夫听着听着,头皮一阵发麻,沉重的身子歪倒在门框上。
伯特报告完毕,几分钟过去,没有一个人说话。站在杰夫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