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阵台风袭来时,“罗伯塔”号猛地被锚链拉紧,随后,一只又一只的纵帆船也迅速被锚链扯住。大海咆哮了,漾起白沫,翻着细浪,喷出千重浪花。“马拉希尼”号甲板在众人脚下颤抖着。紧绷绷的升降索劈劈啪啪地拍打着桅杆,大大小小的索具咚咚地震响,像一只有力的巨手敲击着它们。风刮得人们难以面向它,也难以呼吸。马尔霍尔和其他人蹲伏在舱后背风的地方,尝到了风的厉害,一股强大的气流迎面向他扑来,立刻充塞了他的肺叶,他一时呼吸不得,险些被闷死,他连忙把头扭转过去。
“真不敢相信,”他喘息着说,可是谁也听不见他讲话。
赫尔曼和几名卡纳卡船员跪伏在甲板上,手脚并用,向前爬行,想把第三只锚抛下水去。格里菲碰了一下沃菲尔德船长,又指指“罗伯塔”号。那船已经滑锚,正向他们冲来。沃菲尔德把嘴贴在格里菲耳朵上,喊道:
“我们也滑锚了!”
格里菲纵身扑向舵轮,拼命搬动舵柄,把船打向左舷。第三只锚吃住了,“罗伯塔”号船尾向前,从距他们十几英尺的地方滑了过去。他们朝彼得吉和鲁宾生船长招招手,这两人和许多水手一起,正在船头上忙个不停。
“他正敲断锚链!”格里菲喊道,“想从水道闯出去!不过这样不行!滑锚了!”
“我们总算稳住了!”沃菲尔德船长嚷叫着回答,“你看‘凯克塔斯’撞上‘密西’号了。这下两个都完蛋了!”
本来“密西”号的锚吃得很牢,现在“凯克塔斯”号和它纠缠着,所受的风力骤然增大,两条船开始在白浪滚滚的水面上并排滑行。只见船上的人手忙脚乱,又砍又推,想把两船分开。“罗伯塔”号已经甩掉船锚,一块盖舱油布在前面飘着,一路向西北方向湖尽头的水道驶去。他们眼瞧着那船闯过水道,驶入大海。可是“密西”号和“凯克塔斯”号,谁也不能摆脱对方,便一起在离水道八百米的湖滩上搁浅了。
风越刮越大,一阵紧似一阵。一股疾风扫来,人不鼓起全身气力,休想面对它一会。在甲板上顶风爬行,只消几分钟功夫,就把人累得筋疲力尽。赫尔曼和几个卡纳卡人,一会儿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一会儿又勉强稳住腿脚,行动吃力而且缓慢,他们给帆篷又系上几根束帆索。狂风抽打着他们的脊背,硬邦邦的汗衫被扯成条条碎片,随风飘去。他们缓缓挪动着,仿佛身负千斤,只有在一只手抓牢之后,另一只手才敢稍微松开。散乱的绳头变成一根根硬橛橛的横棍儿,被风扭断后,飘卷着飞去。
马尔霍尔碰碰这个,又碰碰那个,朝岸上指了指。草棚子早已无踪无影,帕利的房子像醉汉似的晃个不停。因为风是顺着岛子的纵长方向吹过来的,这所房子得到好几公里宽的椰林的庇护。可是汹涌的海水已经漫过堤岸,直涌进来,冲击着房子的根基,要把它毁成一堆废墟。房子已经歪斜在沙滩上,岌岌可危。在椰林里,人们东躲西藏。把自己缚在树干上。树木既不左右摇摆,也不来回晃动。树干僵硬地弯曲着,一直保持着一种姿势,只有枝杈在剧烈地抖动。沙岗那边,便是滚滚的海浪,泡沫飞溅着,白花花的一片。
惊涛骇浪也顺着湖的纵长方向,铺天盖地涌来。从向风一侧的海岸到这里有十五公里之遥,这段水程足够海浪发挥威力,所有的船只都在随波起伏,颠上簸下。几个大浪袭来,把“马拉希尼”号的船头和舵楼没在水中,船身不时灌进深及栏杆的海水。
“现在用得着你的引擎啦!”格里菲高声喊道;沃菲尔德船长爬到轮机手躺的地方,吼叫着下达了命令。
等引擎全速转动起来,“马拉希尼”号立刻稳定了些。海浪还是不住地扑上船头,可是锚链绷得没有那么紧了。尽管如此,铁链还是拉得笔直,一松也不松。四十匹马力的力量,抵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