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凯拉围着警官的黄扣白制服萎缩着坐在船长办公室的长凳上,怯々地问好心的警官:
“船长对偷渡者态度怎样?”
“他最恨他们,把他们看作毒药,不过,看在你是个夫人——”
门哐一声打开,面色愠怒的船长走进来,他还在系衣扣,火红的头发乱作一团,手背揉着睡意熏熏的双眼。他是条大汉,身高足有一米八五,体格壮实,略有发胖的趋势。下巴很短,与喉咙的界限不甚分明,肚皮倒挺明显,但整个说相貌不错,除了特意蓄起的络腮胡须,脸膛刮得十分干净。他看上去有三十五c六岁,嘴巴坚硬,鼻子很大,但鼻梁扁平,好像是多年前被人打成的。
“上帝呀!这是什么鬼时候,把人从床上叫醒!”他嘟嘟哝哝地说着,“见鬼c我这条船上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处理偷渡者这样的小问题也得找我!”
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悉,米凯拉听着听着抬头一看,便立即从凳子上跳起来。
“迈克!”
红发船长定睛瞅々她。嘴巴大张道:“呀!真想不到!米凯拉,我的小美人——”
两人同时跑上前,拥抱到一起,警官惊愕地在一旁瞪大眼睛。米凯拉这下可来了精神。她最后见到这位密西西比河上的老赌徒还是在战争爆发以前。迈克曾是保罗最要好的一个朋友。他不但帮助保罗逃出监狱,而且专门开着他在一场扑克牌赌博中赢的轮船专门把他们二人带出南方,送到当时无人敢贸然进入的新奥尔良,那里正在流行可怕的黄热病。
迈克退后两步,笑道:“喂,我的小鸽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凯拉长话短说,简明扼要地把保罗在孟菲斯一带战场失踪,她如何千方百计亲自赶到那里去,直至最后她孤注一掷,当了偷渡者。
“偷渡?你是说偷渡?”迈克用一只手的掌跟磕着脑袋说,好像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嗨,我的姑娘。只要你说一声,整条船就可以让你一个人使用!既使手头拮据,你也——”
“船长——”佩斯斯凯勒正呆在敞开的门洞里,样子显得十分难堪。他的仪表已做过整理,看上去清醒多了。“对出现这不幸的事件,其责任恐怕应当归我。这完全是一场大误会。我原本是诚心诚意,出于善心让保罗夫人到我船房里避难的,做梦也没想到——”
迈克突然像狮子一样愤怒地大吼一声,跳到年轻上校面前,双手抓住他上装的前襟猛摇他,甚至揪得他离开了地面一两秒钟。“哈!现在可真相大白了!你把这天仙般的无辜女子勾引进你的舱房,原本就存心不良!你听着,你若真已动过她的一根毫毛,我发誓一定要让你进大牢!”
“船长——请不要忘记我是联邦军的一名上校,这艘船目前正在军方指挥下。”
迈克厌恶地放开上校,把他推到一边。“你不但是个无赖,而且是无知之徒,既便如此,你也别误解,上校,我不但是此船的船长,而且是它的唯一船主。我只把这船的使用权交给了政府——并未交出我的指挥系统,在保证乘客舒适与安全的问题上,就是你的最高统帅也不能干涉我的决定,好啦,现在——”
“先生们,”一个温柔的声音插入,“让我说一两句好吗?”
米凯拉的目光转向那声音。原来是那位斜视的夫人,头上仍然戴着花睡帽,黑发未曾梳理。但身上裹了件宽敞轻薄的皮制长外衣,下摆一直拖到脚踝。
迈克一惊,立刻挺直躯干,然后满面堆笑地深々鞠了一躬。
“啊!格兰特夫人,见到您甚感荣幸!如果这场骚乱打搅了您的包舱,我深表歉意。但我现在可以保证,一切均已在我控制之下,今晚甲板上再不会出现任何疯癫和沸腾事件。”米凯拉心想,既使对迈克来讲,“疯癫”和“沸腾”两辞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