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一帆风顺。贾西姆让我进门时只是默々地嘟囔了一句,紧接着我便把一直找不到路涉过萨尔科河的情况告诉了约翰莱恩曼。
“看我多蠢,怎么没料到这一点呢,”他说,“特别是纳西鲁拉也无法来上班。你自然应当留下。那么说,你的司机已回贝鲁特,明天再来?”
我点々头。“我让他捎信儿,叫我堂兄别再到这儿来了,因为姑奶奶哈莉奥特身体不适,不能见他。等我们见面后我再向他详细解释。我又回来的消息你准备告诉我姑奶々吗?”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摊出一只手笑道,“我还没主意。咱们等她醒了以后再做决定怎样?”
我们回到后宫的房间,哈莉德很快端着两份饭来了。她砰地一声把饭放在桌子上,立在那里妒火中烧地望着我,然后对着莱恩曼讲了一串阿拉伯语。那声音简直像生气的猫发出的呼噜呼噜的怒叫。他静々地听着,最后看々手表,说出一句话,令她猝然离去。莱恩曼挺难为情地说,“看这,真对不起。”
我自己动手吃起那盘大米上浇着加薄荷精的肉丸盖饭来,令我十分安坦的是,午餐在轻松淡漠的气氛中过去:我真不想费尽脑汁再撒更多的谎。饭一吃完,莱恩曼便站起来。还有许多事需要他照料我现在是否应该说声再见,让他离开?但要叫他放心才成,便有些过于急切地说:我要到花园里去坐々,看々书,打一会盹儿。晚些时候可能在宫堡里转々,因为这种机会以后再不会有了当然,我决不会去打扰哈莉奥特姑奶々
我们分手时双方都好像松了一口气。莱恩曼随手将餐盘带走。我抱起几只软垫,走进静谧的花园。在小湖边一棵怪柳下铺好垫子,睡起觉来。
大约一小时后我醒了。无声的热气似平笼罩了周围的一切:万籁俱寂。我从软垫上站起,开始勘察。
暗门无疑藏在东南墙角的树阴下,从我卧室的窗口向那边望,只能看到那几棵树的树尖。整个后宫的地基大概要高出高地地平线一层半楼那么高,因此,暗门不是与宫堡的一个地下通道相接,就是位于一段石阶的底部。
在东拱廊和土耳其浴室内部搜寻了一圈,证明那里没有台阶,也没有可能通向台阶的门,于是我放弃后宫,开始调查宫堡建筑群里那些弯弯曲曲的阶梯和狭窄昏暗的通道。
不久我便迷失了方向。每次遇到窗户,我都要向外瞅々,想弄清自己的方位,但许多房间只有天窗或仅靠走廊上部的窄条窗取光;我来回转悠了近两个小时,始终注意保持着一种毫无用意和随便乱逛的神态,结果连一个可能通向暗门的梯道和出口都未发现。我虽遇到过几扇紧锁的门和不少弯弯曲曲引向不同高度的带阶梯的路,但没有一条可以说是通到下面一层或暗门的。
五点差一刻。我疲惫不堪地在一个深々凹入的窗台上坐下。此行毫无收获:只有让查尔斯爬墙了。幸亏整々一个下午一个人也未遇到,天这么热,那些狗肯定也在睡觉。
从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开门声。午休已过;宫堡又苏醒了。我迈步朝自己房间走去。
一阵踩踏石板的轻盈脚步声,一道鲜红色绸衣反射的亮光。哈莉德在一个门道里停下来,慢慢腾腾地把镀金裤带在腰上系好。这次,她上穿红,下穿绿,金黄的凉鞋,后有高跟,前有打弯的波斯式鞋尖。真是小鸡换新羽,又是一番姿色。
这是求偶的羽衣!我听到屋内响起莱恩曼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走到门口。他穿着一件正面敞到腰间的阿拉伯长丝袍。那姑娘说了句什么,咯々地笑起,他把她拉到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回答了些什么。
我正蹑手蹑脚地离开窗口,希望他俩缠绵难解,不会抬头朝这边看。但王子接见室的钟声忽又响起,我即刻僵在那里,随之而来的自然又是那些狗的喧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