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樊离一行人回到客栈时已是下午,过不多久便到了黄昏。到晚饭时,长老们照例与弟子分席而坐,二十来人熙熙攘攘挤满了一个花厅。热菜上到第三个,外面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竹礼花之声,让原本安静咀嚼的男弟子们瞬间眼睛都亮了。原来出云门有心显示其雄厚实力,故而早早向青州府衙的申请,希望能在即将搭擂的元贵坊安平街布下庆典用作开幕仪式。青州知府素来仁厚,加之这两年地界上风调雨顺,他本就有意官民同乐,干脆让官府也出了把力,将各节日中有意思的花样都糅粹在一起布置,将个安平街装点得繁花似锦,让城中的老百姓们都欢欣鼓舞,个把月前便开始翘首以盼,热情甚至更甚过年。望御门弟子们都是年轻人,到底玩心重些,平日在门中又极重礼仪,此时见了外面火树银花夹杂着喧沸人声,风土人情与恬淡安逸的俞州完全不同,怎还能按捺得住?虽然人还在楼上,但心早就飞到了下面的大街上。因为之前已得了玉樊离的默许,此刻他们也不再压抑,一个个飞速扒完了饭,丢下筷子就兴高采烈地奔了出去。沈墨翎到底是女儿家,吃得还算文雅些,但看到师兄弟们都成群结队地跑出去,未免有些心急,猛吃了几口就噎着了,哽得脸红脖子粗,赶紧抄起一个茶杯就往嘴里灌水。段清棠倒是早就吃完了,要了碗汤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喝着,一边喝一边等她。沈墨翎好不容易费劲地把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拿手帕抹了抹嘴就站起来道:
“大师兄,咱们走吧!”
“唉,你等等,宁儿还没吃完呢。”段清棠指了指旁边的叶从恩道。沈墨翎一看,见她碗里的饭竟然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动几口,不由急道:
“宁儿,你怎么吃得这么慢?庆典就快开始了,再不快点就要挤不进去了。”
“急什么?一个个吃没吃相的,还敢埋怨你师妹。”玉樊离在旁边瞪了她一眼。叶从恩见沈墨翎想反驳又不敢的样子,轻声叹了口气,把饭碗一推道:
“师姐,我身体不大舒服,你和大师兄去吧,我就不去了。”
“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沈墨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来摸叶从恩的脉门。叶从恩手腕一翻躲了过去,微微摇了摇头道:
“我没事,大约是‘那事儿’要来了,身体有些乏,不大想动。再说我素来喜欢清静,看见外面这么吵,忽然就没什么兴致了。你们去吧,好好热闹热闹,不用管我了。”
“哦,这样吗?”沈墨翎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的脸问了一句,似乎有些不甘心,又不确定地问道:
“真的不去吗?可我听人说这青州的夜市可好玩了,群雄会又就这么一回,过了可就没了。你可别一时发懒,错过了再”
“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赶紧去玩吧,你看大师兄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叶从恩接过了她的话,含笑冲后面正对她拼命使眼色的段清棠眨了眨眼睛。沈墨翎转头看了段清棠一眼,嘟哝了一句“早知道就把二师兄拉来了”,继而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
“好吧,那就咱们两个去吧!先说好,上次你玩牌九输我的还没还,今儿你请客啊!”
“不是吧沈大小姐,你家里家财万贯,还老是坑我这几个铜板,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呐!”段清棠一听,一张俊脸顿时垮成了一滩烂泥,三步并作两步就追了出去。两人的脚步渐渐走远,却还是能听见沈墨翎得意洋洋的声音——
“我安的什么心?自然是金心银心翡翠心咯!你自己脑子不行手气又不好,还怪我贪你银子?你说怪谁?再说了,你家里家业也不差,想要家产,赶紧乖乖回去成亲,不光有的是铜板,还有金山银山翡翠山做陪嫁呢,你说对是不对”
“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知道挤兑我!你一天不臊我就嘴痒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