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楼。
这样的风月场所,陈昭倒是第一次来,不知若是杨伯知道师父带他来这样的地方,他会怎么想
师父告诉他,今日除了他们二人来看南宣新来的舞姬,还有不少达官贵族也来此地,都是为了一睹南宣国舞姬的风采。
歌舞尚未开始,在他和师父进入阁楼看台的时候,有不少人权贵的目光都转向了这里。陈昭尚未坐下,就听到了一些他们议论的言语。
“那个就是百里延吗?吃了败仗还那么嚣张!”
“可不是嘛,要我看,要是慕容国相在的话,定不会失了江洛那座重城。”
“国君真是不善用人,让这样一个人为大将军,我大梁难道就真的无人可用了吗!”
“”
陈昭听见那些议论,十分生气,想要上前与其议论。
“昭儿,看歌舞的话,就不要在意那些烂戏了。”百里延拉住了他。
“是。”陈昭只好作罢。
百里延表面风平浪静,心中却难免在意旁人的风言风语。
他还尚是一名少年的时候,便立志要做一位大将军,与敌厮杀,扬名立万。虽然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名少将,的确可谓是年少有为。但在陈家蒙难,他也因为其说情而被贬至边疆镇守之后,常年在那的孤寂,使他的雄心壮志逐渐消磨干净。
他望着大漠起落的风沙,开始重新思考: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要去上战场?这么多年虽再无重大战事,但与大食边界也发生过不少冲突,他亲提长枪的次数也不少,因此身上也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疤。长夜之下,烛光昏摇,他清洗那些伤口的时候,时常怀念起梁淮的日子。他说不清想念梁淮的哪点好,这里本才是他盼望实现将军梦的战场。
可这么多年,没有多少人记得他,没人记起他百里延还在边疆。
他不知道这一生,他在追求的是什么。他想成为一位天下闻名的将军,可是在追逐功名的过程中,他已感到了迷茫,他不知为何要走这条路,却觉已无退路,只能浑浑噩噩地走下去。
还尚未达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声名,心境却落得个怎敌他,晚来风急。
直到他的母亲病逝。
百里延的父亲死在战场上,不同于身为将军的儿子,百里延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夫长。自那以后,百里延年幼丧父,由母亲抚养长大成人。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志向,成为了一名将军,或许,因为他与陈昭身上的相似之处,他才愿意收他为徒,而不是与陈将军的关系。
收到老母病逝的消息之时,他心中万念俱灰,却仍保持着大丈夫遇难面不改色的作风。他快马回到多年未见的梁淮城内,推开百里府的大门。
他在母亲的灵堂前,黑色的棺木前,镇定地上了三炷香。
风光大葬,便是他现在唯一能为母亲做的事情。
墓穴已经修好了,母亲的棺木也已抬到了墓前,就等着吉时的到来,将母亲的尸骸长埋与冰冷的地下。
他现在才想起,他忘了问母亲在临死之前,说过什么言语。
“太夫人死前十分镇定。”母亲的贴身丫鬟开了口,“他念叨着今年的雨水过多,院中尚未成熟的果树品相可能会不太好,书房的窗户有点儿不牢固了,要修缮修缮,管家购来的布匹,颜色太亮了些儿,得空再买些稍淡色儿的。其实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太夫人特意叮嘱,将军此次归来,不可因她葬期而耽误太久,完事了就回到边疆去,那里才是真正需要将军的地方。”
听她讲完,百里延此刻终于忍不住涕泣连连。他真正感怀的不是母亲对他身为将军的期望与教诲,而是母亲那些长挂口边的小事,即使如今已是大富大贵,她仍然关心那些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