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行市，只要买的不是假的，就算漏了。除非碰着个农村或者内蒙来的刨古坟儿的新手，仨瓜俩枣就肯把刚从土里刨出来的还带热乎气儿的物件儿出了手。但是这类物件儿藏在家里供着还行，真要想靠着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发家致富，真就一个字“悬”，行家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这些高古物件儿是刚从东北黑土地里刨出来的，土气太重，根本见不得台面，连拍卖会都禁止参加。除非是能引起国内外大玩家注意的高端货，但是对于那些懵懵懂懂的刨坟儿新手们来说，又能有几个人有那种狗屎运气。

    据说大李老板的一个内蒙哥们儿，花了两百多万买了块新出土的红山高古玉佩，好像是个白色玉猪龙，倒是没什么土气，包浆那叫一个厚实，连玉石上的纹路都快看不清了。

    最后请专家一鉴定，新活儿一枚，但好歹还是块95于田的玉料，心里勉勉强强落个安慰。这哥们根本就不知道红山玉器都是岫岩的蛇纹石，和xj的阳起石和田软玉八竿子打不着。

    所以说知识就是力量在现今儿古玩行那就是不二真理，“运气”往往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这和几十年前那地摊上捡国宝的黄金岁月，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果不其然，我和大李老板两人一前一后“铲”了一回地皮，发现这些地摊上都是标准清一色儿的潘家园批货，甚至走到后来有些消化不良的小爷我都懒得蹲下去看地摊儿上的东西。

    我和大李老板甚至有些开始怀疑是不是赵队自己从潘家园一次性大批量拿的货，雇佣这些人摆地摊卖的

    此时夜色已沉，街道两旁的路灯不觉间已经依次亮起，我的注意力也突然停留在了对面路灯杆儿下的一个煎饼摊儿上。

    “又饿了？”

    大李老板摸了摸自己撑得发胀的肚皮，拋来了无比钦佩的目光。

    “有没有发现这路灯下的光线有时也很美！”

    “啥，什么光线？扑棱蛾子倒是不少！”

    “你哥俩嘀咕啥呢？”

    赵队揉了揉蹲得发麻的老腰凑了过来，看我和大李老板正盯着路灯下的煎饼摊儿发呆，马上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所剩无几的零钱，心里瞬间深度怀疑本小爷和大李老板是不是二师兄在高老庄当便宜女婿时不小心遗留人间的第n代嫡传子孙。

    “赵哥，这个煎饼摊儿，你熟么？”

    “啥熟不熟的，老弟想吃么？咱再来三套煎饼！”

    赵队故意打了个饱嗝，朝我假惺惺地笑道。

    “不是煎饼，我说的是人！”

    “你说老王瘸子？”

    赵队有些意外，但看我认真的表情，只好撇了撇嘴。

    “这老王瘸子也住在曙光小区，但是回迁房，家里好像还有俩老人要他照顾，一辈子没结婚，据说年轻时还是咱市橡胶厂的段长，安装锅炉时受的腿伤，走路有点瘸，后来没几年就又赶上了第一批国企职工下岗，现在靠着卖点煎饼果子养活一家三口。”

    “那赵哥你就没照顾照顾残疾人士，免个摊费什么的？”

    “都是摆摊儿做生意，哪个不是生活所迫，我可照顾不过来，但凡不愁吃穿的主，谁还摆地摊儿呀？”

    赵队被我没来由的话，弄得有些鸡毛。

    “赵哥说的在理，都是底层阶级弟兄，谁家没有个难念的经，咱赵哥也得公事公办不是”

    大李老板急忙和稀泥，但却被我直接推开。

    我紧走了几步装作不经意地凑到了王老瘸子的煎饼摊前。

    王老头儿刚卖了一份煎饼，此时小摊前没有别人。他见我站在小推车前愣神，朝我干干地笑了笑。

    “来套煎饼啊？要辣的还是不辣的？”

    “都行。”

    我咽了口顶到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