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宫外一阵秋风吹过,玉兰一脸平静。秋风轻轻撩起她鬓发,在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波动,不知是绝望还是对这深宫的淡漠。当踏进嘉宁宫偏殿的那一刻,她却突然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几位小太监抬着玉兰进了内门,又转角来到偏殿皇后暂住的寝室外,玉兰摆摆手。几位小太监会意的将玉兰放了下来,随后不带任何声响的退了下去。
玉兰在皇后的寝室外,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才施礼道:“奴婢玉兰见过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有些诧异,躺在床榻之上。见玉兰并不近前,而是候在殿外,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于是试探性的问道:“玉兰,无需多礼。为何不上前来面见本宫,而是躲在帐帘外,你我多日不见,本宫实在甚是想念,快到本宫面前,让本宫看看你。”
玉兰似有无奈,半晌才道:“启禀皇后娘娘,奴婢也想念皇后娘娘,也想到娘娘近前伺候,可是奴婢只怕再也不能服侍在皇后左右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听到玉兰这样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欲起身,却费尽力气也起不来,虽然这几日调养的不错,气色也好了许多,可是浑身依旧乏力。试了几次,最后还是虚弱的瘫在了床榻之上。
于是有些着急又担心的问道:“玉兰,你可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本宫。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几日你可真如金凤所言,老母病重出宫探病了?”
玉兰没有多想,便道:“启禀皇后,金凤所言不假,奴婢老母确实病重,奴婢求了太后,方才经太后允许出宫探病。只不过老母染了瘟疫,已经病故。”
皇后听到这,一脸同情。玉兰自幼便入宫服侍自己,老母病重都不能尽孝,实在有些愧对玉兰,于是内疚道:“玉兰,是本宫对不起你。”
玉兰坐在步撵之上,已经泪流满面,只是她不能哭出声,只能任由泪水无声无息的掉落,她不能让皇后听见她哭,更不能将事实抖露出来,这一刻她只能听太后的,如果不这么做,她的家人又怎么能保全。
自打自己入宫,皇后就待她如亲姐妹,两人感情深厚,又听到皇后如此贴切的关怀。实在内心温暖又无比感动,半晌她都没有答话,她怕一开口就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皇后见她不言,又安慰道:“玉兰,既然令母已然离世,人死不能复生,玉兰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本宫还想看见你那天真烂漫的笑容。陪着本宫一起面对更多挫折。若你倒下了,本宫还有什么依靠。”
皇后一言直戳玉兰心窝,她又何尝不想一生一世服侍在皇后身侧,只可惜她命贱,或许踏出嘉宁宫的殿门,两人便是阴阳两隔。
玉兰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有所好转,在帐帘外道:“奴婢承蒙皇后厚爱,只可惜奴婢恐怕再不能服侍在您身边了。不瞒皇后,奴婢因照顾老母,同样也感染了瘟疫,奴婢怕将瘟疫传染给皇后,才不敢靠近皇后,只能在殿外与皇后叙话。”
“奴婢此生能服侍皇后,乃奴婢毕生的荣耀。恐奴婢的时日也不多了,奴婢只求皇后早日康复。勿要再想起奴婢。”
皇后卧在床榻之上,听到玉兰说出这样的话,内心如同刀绞般疼痛,似是在滴血。两人亲如姐妹的深情,岂是三言两语便可忘怀的,她万万没想到玉兰竟然染上瘟疫,得知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本就身体虚弱的她,此刻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水。
就连痛失幼子,皇后也不曾掉一滴眼泪,所有的痛处,都咬牙吞进了肚子里。但当听到玉兰诀别的言语,亦是无法再故作镇定,她眼角含着晶莹剔透的泪花,说话也变的有些哽咽道:“玉兰,你怎可讲出这样的话,你我在这深宫之中相互依附,你怎忍心撇下本宫。玉兰本宫一定为你找最好的御医,医好你的病。请相信本宫,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