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刻,明皇慢慢开口道:“光庭,你值守门禁,苑中竟然猛兽横行,是何缘故?”
裴光庭道:“圣人明鉴!那虎豹本是要送去虎圈的,向来都用铁笼关着,外罩黑布。因想旧城无人,就从章城门进来,可谁知被人故意放出!此是臣失职不察,请圣人治罪!”说着连连叩首。
明皇却不接话,又道:“那两个是谁家仗身,可查清了?”
唐地文道:“启禀圣上,两个仗身都有腰牌,出自祁国公府上。”
宋璟等人心头都是一悬,祁国公王守一是皇后胞兄,若是他的仗身纵虎,要吃了武惠妃一双儿女,此事可就难以收拾。
明皇道:“区区腰牌,可以仿造。”
高广济道:“臣已令祁国公府上家人辨认过,二人确是国舅仗身。”
高力士看着唐c高二将,心道:“办事如此周全,倒像是早有准备,冲着国舅而来。”
明皇道:“守一,你可有话说?”
王守一跪奏道:“为何如此,臣实不知。陛下明鉴!”
成纪侯李守德状似无意道:“国舅府上仗身,同咸宜公主c皇子沐连面都未见过,居然敢起意谋害?无缘无故去犯灭族的罪过,这两人怕是失心疯了罢。”
太子忽然接道:“沐儿才满周岁,不知惹上何人,竟会遭此横祸。”
眼看太子落井下石,陕王身为皇后养子,心知若为王守一开脱,必定惹得明皇大怒,所以不论情势如何,自己都只能缄口不言。庆王c甄王c光王也已事先同陕王商量,只是默默看着,并不反驳。
众人听得出太子言外之意,竟无话可说,毕竟王守一也未否认那是自己随从,如何能逃干系。明皇面上平静,看不出喜怒。
唐地文道:“事关皇子公主,国舅一句不知,恐怕教人难以信服。”
王守一道:“这两个恶奴为何如此行事,臣确实不知。陛下若要问臣之罪,守一唯能喊冤而已。只是臣听说乳娘张氏与这二人串通,才将皇子沐带去禁苑。张氏出身武姓家奴,倘若有人故意用一双小儿女做戏,陷害臣与皇后,也无不可。”
他虽未直说武惠妃,却句句指称武惠妃用亲生儿女陷害于他,好谋夺后位。一时间众人心中,不免都想起高宗朝,那一桩杀女废后的秘闻来。一旦武惠妃也效法此事,今日王皇后兄妹定是在劫难逃。
尚书左丞杨承令道:“陛下,国舅之言在理,后宫之谋,尽出妇人,阴险难测,不可不察!”
张说颇为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心道:“‘后宫之谋’乃皇家大忌,朝臣讳言,你竟想拿来替国舅脱罪?自作聪明!”
果然明皇闻言,眸中寒意隐隐,已是不悦。
吏部侍郎齐澣道:“况且侍从有罪,定要牵连主人,谁会作茧自缚?若是二贼背主窃为,只怕另有所图。”
葛福顺道:“齐侍郎之言固然有理,却未想过,若是公主皇子有何闪失,惠妃如何承受?”
这句话正着明皇下怀,若是武惠妃一子一女全都丧生虎口,势必极受打击,皇后地位可就大大稳固。
齐澣道:“耿国公何故咄咄逼人?莫非定要将国舅治罪才罢?”
王毛仲接道:“有罪不罚,难以服众!”
他的四个儿子皆是东宫近臣,又与葛福顺结为亲家,两府背地里都在支持太子,谋立赵丽妃为后,此事朝中已为人知,却不料他如此明目张胆,要将王守一借机除掉。
陕王斜瞥王毛仲一眼,颔首看地,眸中冷若寒冰。
杨承令道:“霍国公怎知国舅有罪?可是有意促成?”
王毛仲怒道:“老贼!你竟敢污蔑与我!”
杨承令也起了愣劲,大声叫道:“霍国公既无此意,何须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