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年岁相仿,如此危急之时,强敌环伺,声音却无丝毫惧意,不禁暗暗佩服。只听桥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我等皆是无名小卒,今日只要一样东西。快交出来罢。”
先前阻拦大汉的少年道:“启程回京之日,我就料到会有人半路劫夺。没想到你们竟敢在京城附近下手,看来此事半分不假!”
桥南一阵沉默,忽然响起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跟着那人嗤道:“我本不想杀你,如今非杀不可了。都听清楚——不留活口。”这几句话冰刀一般冷硬,话音未落,桥上立时喊杀声大起,刀剑往来之声夹着惨呼散播开来。
李元芳向桥下一指,李延青会意点头,父子俩纵过苇荡,攀住桥桩,隐藏桥面之下。二人轻身功夫俱是上乘,再加上河水波涛,风摇垂柳,桥上众人又正大呼酣战,竟无一人发觉有异。
听见头顶濒死惨呼之声不绝,李元芳蓦地想起二十余年前,在运河舟中孤身鏖战铁手团一众高手的情形,真可谓九死一生。他身经百战,杀人无数,此时听那人说道不留活口,忍不住杀心大起,立时便要上桥大肆屠戮一番。
李延青拉住父亲,悄悄附耳几句,李元芳听罢,只得强忍杀意,点了点头,仍是按剑不动。双方交手之初,那一行十五人先后倒地,最后仅剩四人勉力支持,却是脚步散乱,喘息不已。片刻间又有三人支撑不住,摇晃而到。
跟着一声金鸣,一柄钢刀脱手激飞,落在了三四丈外的桥板上。只听那少年惨然道:“技不如人,死则死耳,可否教我死个明白?”
桥南那人幽幽道:“死便死了,有甚么明白?”
忽听李延青笑道:“这话说的不错!”
那人惊道:“你甚么人!?”跟着嗒嗒脚步之声混乱成片,齐向南移,显然是一众刺客惊慌上前。
李元芳心中暗赞:“这小子好快的身手,竟将敌人方位估算的分毫不差,一招成擒。”
只听李延青道:“死便死了,何必多问?”
那人声音大有惧意,兀自强硬道:“我你动手罢!”
李延青道:“好!”跟着呯呯呯呯数声,却听桥上众人齐声惊呼,竟是如同汤团下锅一般,一个个接连不断地落桥入水,掉进了河心。
李元芳听得出是儿子将那头目挟制在手,飞腿把一众刺客踢下桥头,最后连人质也抛了下去,不禁暗笑他胡闹。这些人武功皆非泛泛,就算落水也立时便可重新杀来,当下翻身抓住桥栏一跃而上。
只见那少年虽然受伤昏晕,却是性命无碍,被李延青负在背上,另一个方脸大汉受伤不轻,倒也一息尚存。李元芳将那汉子提在手中,浑如无物,与李延青一道拔足飞奔,迅疾如马,片刻之间已将咸阳桥抛在身后,唯有众刺客喝骂叫嚷之声遥遥传来。
李延青道:“爹爹,这二人是谁?”
李元芳见他背着人疾行之时,说话气息不乱,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道开元二年,陇上骁将王海宾大破吐蕃?”
李延青道:“那场大胜斩首吐蕃一万七千人,可惜王将军寡不敌众,力战而死。”
李元芳提起手中大汉道:“此人便是王将军的养子王询。你背上少年是他独子王训,王将军战死时他年方八岁,圣上怜其幼孤,赐名忠嗣,收为假子,养于宫中。”
李延青诧异道:“他是王忠嗣!”
李元芳嗯了一声道:“上月王忠嗣在河西率三百轻骑奇袭吐蕃,斩首千余。谁知得胜归来不过两日,我却在凉州无意听见,有人谋划将他刺杀。且王忠嗣行事也有古怪,竟然带了十几个亲兵秘密返京。我料其中有重大缘由,教你母亲留在凉州,暗中跟随王忠嗣南来。果然一路上都有人监视于他。”
李延青道:“这些人为使他疏于防范,竟然选在咸阳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