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社长陈昊然端了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了她桌子上,而后一屁股坐到了跟前的椅子上。
“可真是累死了,翻译一本文艺刊物还要经过重重审核,说白了那帮龟孙子可不是要钱?”边说着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民国还没几年,皇帝年年有,今年到我家,各种规矩仍不是一团糟?大家各干各的,照着晚清那一套规则来。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小鬼难缠啊!”
林嘉颖拿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浓厚的醇香如丝绸般萦绕舌尖,听闻陈浩然的这番话不禁摇摇头笑了笑,革命之后还能发生了复辟这种荒唐事,可见这世道的混乱程度,各色人马纷纷涌现,政治就跟戏台子似的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不两个月前张某人还上演了出复辟的闹剧。然而闹归闹,到底没出什么大乱子,和后人想象中的混乱不堪还是有些区别,只是这其中的差别唯有身处其间才能真正感受到。
想到这儿不禁叹息一声,暗道自己管太多闲事,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盯着杯子里的泡沫出神。这年头咖啡还真是个稀罕物,全部依赖进口,一般只有西餐厅咖啡厅供应,小小一罐装就要耗费十几块大洋,寻常人家也舍不得买。但自从发现了她这半棵摇钱树喜欢,抠门的社长也就忍着肉疼置备了两瓶放在社里,而后发现员工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至此以后咖啡便成了社里的日常必需品了。
“社长,我要和你说个事儿。”她突然摆正了脸色,肃穆的神情弄得陈昊然也跟着吓得一愣一愣的。
“我估摸着,这影评版的事儿已经差不多步入了正轨,翻译这事儿社里也大有能手在,我就不瞎掺和了。所以,我想先缓一缓,社里的事儿可能就暂时顾不上了。”
这算是一封委婉的隐退信,陈昊然眨了眨眼睛,突然露出了抹奇怪的笑。三十好几邋里邋遢的怪大叔突然露出这种笑真是怪慎人的,假二十岁花季少女真两辈子加起来不知年龄的怪阿姨林嘉颖不自觉挺直了腰,淡定地舀了舀杯子里的咖啡。
“这是家里逼婚了吧臭丫头?”
你的笑真的很多事猥琐啊喂像株霜打蔫巴蔫巴的老菊花,伪花季少女林嘉颖已经开始在心里刷屏吐槽。
“要我说,女人嘛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啦,出来抢什么活儿。虽然不否认你本事确实高,然家庭还是最终归宿啊!用了你两年都觉得对不住你老爹老母啊!所以你赶紧走吧走吧别到时候给我添麻烦!本少爷可不负责应付你爹妈这种糊涂账。”
越说越不像话,还一个劲儿在那儿嘚瑟挤眉弄眼,又不知从何处掏出把扇子摇摇晃晃,完全不顾对面人越发阴沉的脸色及充满黑线的额头。正当林嘉颖想冒火将此人轰出去之际,抬头便看见了他身后正双手抱胸阴恻恻笑着的号称京城纨绔之首的霸王花,当下一哂便转过身去了,从身后的木质书柜中翻出一本外国小说,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社长你说啥呢?跟说书似的,也让我听听乐呵乐呵啊。”
即便是背对着她也仿佛能看到女人脸上狰狞的笑。
“哎哟喂,你……你今儿怎么这么早?真是奇了怪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男人一哆嗦,接着又是一阵桌子碰椅子噼里啪啦声。说起来窝囊,报社里他这个社长说一不二,单单就怕这个女人。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尸位素餐,白领了社里这么久的薪水,心里好过意不去。今儿早起想替您分分忧,没成想你竟然抱有这种成见,那么再见了,我回家睡觉去了。”打了个哈欠又继续嘀咕,“也不知老头子发什么疯一大早扰人清梦……”
男人这下可真是难受想哭了,枉他自诩京城风流才子,再早生个几年便是拿下状元也不在话下,谁知饱读诗书十余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