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第二十八章水库1

    夏月凤终于没有吃下那袋大米，虽然已经狠狠地饱餐了几顿。她把这一切都迁怒到这对父子头上了。从此之后就更是对他们俩恨之入骨，有事没事总要打鸡骂狗大吵大闹。

    然而，生活还在继续，饥饿仍在步步紧逼，紧逼着全村的每一个社员，一日三餐成为一家人最紧迫的事，办在大祠堂里的大食堂更是成了全村男女社员最为瞩目也是最为向往的地方。夏月凤一家老少五口人，别的人倒还没有啥，就是那个阿康老人也像别家的许多老人一样，因为体质虚弱，又因为在全家吃食的争夺中总是处于劣势而生起来的浮肿病，全没有好起来的迹象，相反，老人的病情还在加重，重得已经卧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一天，与往常的日子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天未大亮，大祠堂上空高挂着的高音喇叭照例就开始播放起了革命歌曲，革命歌曲雄壮而又嘹亮，响彻整个村落。随着歌曲一曲又一曲响个不停，作为食堂的大祠堂从内到外就陆续排起了前来打饭菜的男女队伍，而后到的人一来到这里就赶紧在队伍后边紧紧挨上。他们提罐携盆一边紧挨着队伍一边又睡眼惺忪地打呵欠伸懒腰。这些人虽说已经休息了一个晚上，但菜色的脸上仍显得有气没力疲惫不堪。他们一面排着队一面又伸颈张望，把目光紧盯着队伍的尽头。在那儿，是一只只打饭菜的小窗口。那小窗口是不是已经打开了？今天打的是什么样的饭菜？打的饭菜是比昨天多了还是少了？他们一面伸着长脖子东张西望一面又互相小声打问嘀咕，

    姜庚土一手提一个大铝锅手拿一个大搪盆也夹在这长长的等候打饭菜的队伍之中。

    他是一家之主，这种打饭菜的大事，尤其是打早饭当然是由他来担当的。他每天总是这样，只要睡在家里，一听到雄壮的歌声他就起床了。老爸病着起不来，女人孩子都是懒躺一阵是一阵的，所以最早起来的就是他。他起床后就拿上这些家伙匆匆赶到这大祠堂打饭菜来了。现在，这大食堂备的饭菜不仅不好还很有限，要是去迟了食堂的饭菜告罄就打不到饭菜了，要是打不到饭菜就糟了，全家人就得挨一餐的饿。食堂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天一亮，各家各户一般都派出最强壮的劳力在此等候了。他们宁可早一些来，而不想因来得迟了而挨这一餐的饿。

    弯弯曲曲的队伍已经拉得很长，队伍已经拉出到大门口的巷道上，而前面打饭菜的几个小窗口却还迟迟不见打开。大家仰面抻颈c吵吵嚷嚷正等得不耐烦，那小窗口才一个个劈哩啪啦地打了开来。小窗口内才现出了一个个系着白挂子的食堂人员身形。社员们所打的所谓早饭通常都是能当作镜子可以照出人影子来的稀粥水，和一种从山上掏挖来的叫红刺根捣碎了再揉和些细糠黑不溜秋又硬绷绷的窝窝头。这些在过去连喂牲口还嫌不够好的食物现在却成了社员们想多打一点也不能的珍贵美食了。

    付票，打饭；打了饭于是就换一个大盆或锅子打菜。这所谓的菜，现在也只不过是浮了几片黄菜叶比稀粥更稀薄有点咸味的开水汤了。这饭是汤，这菜也是汤，两种汤水一起灌下肚里，除了哄骗一阵子肚皮把尿水放完后就什么东西也没有了。人们打得了这些汤水，这才小心翼翼地提着转身往自己家里回。

    随着一个又一个打了饭菜的人转回去，长长的队伍才渐渐缩短，后面的人才一步步地往前挪。

    好容易总算是轮到姜庚土了，他来到小窗口前，招呼着付票打饭打菜。

    他轮上的那个窗口正巧是竺志莲在里面张罗打卖。竺志莲现在是食堂里的一名炊事员，她的工作除了起早摸黑为食堂熬粥烧汤外，一到打饭菜时间就来到窗口前替社员打饭打菜。

    竺志莲抬头一看是姜庚土也忙应诺着打起了招呼，她一面打着饭一面就问：“大伯的身子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