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第十章惊艳3

    就在那一天，农协主任郑祥年和民兵队长姜阿亮一早晨去了锦口镇政府，现在办完了事就过溪回村子来。

    其时，镇工作队已改成了镇政府，村贫协会也扩展成为村农协会。农协会的范围更大，参加的农户也更多，几乎包囊了全村除地富反坏之外的所有人家。这样一来，郑祥年这个当主任的职权似乎也更大c看上去就更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了。你看他，腆着肚子昂着头，胳膊窝里掖着个公文小包，后面还形影不离似的跟着这个民兵队长姜阿亮，而阿亮又总是神气十足地挎着那一杆枪。他们俩俨然都成了全村风云人物，成了为革命工作而忙碌奔波于上下级之间的大干部。

    溪水的这边，有不少村里的男男女女在洗这洗那。竺志莲也蹲在其中。她一会儿用杵杆锤打一会儿用双手揉搓，尽管身上担着个大肚子，这洗衣服的动作还是那样干脆利索。

    竺志莲虽然腆了个大肚子，但从后面看，两个长辫子挂在那儿悠打悠打，脖子长长的，身板挺挺的，那通体上下身材线条仍显得那么苗条c那么招眼。

    郑祥年迈过碇步格，就在这众多洗刷的男女中间扫寻，看有没有可心的女人。也许是秉性所致，也许是习惯使然，不管到什么地方，他总特别留意女人，尤其是漂亮一些的女人。

    他的眼光很快就落在了竺志莲身上。

    郑祥年停止了往前挪步，他看着看着就来到了她的旁边，他要把这么个漂亮的妹子看个清楚。当他看清了她的脸蛋这眼睛不觉又骤然一亮，他立即无话找话地向她打起了招呼。

    他故作惊讶地说：“哟，这不是志莲妹子吗？──志莲，你都长成了大姑娘啦！这些天你都躲到哪儿去了，我怎么就一直没看见你的踪影？”

    “我？嘿，我还能去哪里” 竺志莲扭身抬起了头，一见是这个郑祥年很有些意外，而这心里也不免有点畏怯。

    竺志莲认识郑祥年，但互相也并没有多熟悉。想过去，这个还很年轻又有些油头滑脑的篾竹匠也常来东家干些篾竹活，干活时也常与她这个小丫头开开玩笑，说些很逗人很发笑的话。仅此而已。怎么想得到这么个并不怎么了不起的篾竹匠，现在居然成了全村第一大红人，成了人人都不能不听从他的农会大主任。

    当下，竺志莲虽不敢怎么怠慢，但瞧那大主任的眼光似乎不太老实，瞧得她很有些不好意思。她只得搭讪着说：“祥年大哥，你去镇政府了？这么早呀！”

    竺志莲这么礼节性的说了一句就赶快扭过身去，扭过身继续埋头洗她的衣服。

    郑祥年双眼定定地看着她，想再说上点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在这样的场合他也不宜久呆，他摇摇头就只得掉过身继续住前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就不无气恼地叨咕开了：“不过是地主家的一个小丫头，还爱理不爱理的样子。人家向她打招呼，你看，她连站也不站起来。──哼，太不像话，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一点道理也不懂！”

    “嘿嘿，瞧你说的，她还站得起来吗？你没看见过她的‘这个’已经有多大了呀？”

    一直在后面冷冷看着的姜阿亮听着就笑起来，他说着就伸出双手作了一个大肚子的模样给他看。

    “哦，那倒也是，这一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郑祥年这才似乎想起来了，想到这一层，他就不免感叹起来了：“──真的哩，这世道呀也真会捉弄人。本来么，听说眼看就可以有模有样的作大东家的少奶奶了，现在呢，哈哈，现在什么也不是，还留下这么个不明不白的祸根，这茬子罪可就有得她受了。”

    姜阿亮说：“我满眼瞧瞧，我们合村中原来还算是这个小娘儿长得最逗人最撩心了，只可惜现在却成了个大肚子。──大主任，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