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第六章诉苦4

    小棚屋的准备室里，阿康老汉双手蒙着脸蜷缩着身子呆在那儿像死去一般，好像被斗的不是姜万石而是他姜阿康自己，张志田和冯雪洁望着他摇着头直叹息，一旁扶着他的姜庚土也叹息着直摇头。

    小棚屋外面，有个大个子汉子背着个搭裢风尘仆仆地走来了，那汉子来到门前就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

    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因为解放前偷盗朱掌柜大米犯了案，潜逃在外的郑祥年。

    郑祥年虽系篾竹匠出身，穿得与其他山民一样粗土，可是看上去身材挺挺的，脸皮白白净净，白净的脸皮上那对老是转来转去的眼睛下面两片薄薄的嘴皮子有棱有角长得颇有些模样，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出是一个能说会道很有些能耐的人物。

    小棚屋子里的人他几乎都不大认得，直到瞅见了阿康父子俩他才呼喊着迈了进来。

    姜阿康父子两人抬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他，一认出是这个郑祥年几乎很意外，也很别扭。他们早就讨厌他不想再见到他了，因为一见到他，父子俩就想到了他们那个可怜的冬菊。但碍着情面，尤其是在此时此地这样非常场合，也不便跟他怎样的发作和计较。他们还是很勉强地点点头算是与他打了招呼。

    郑祥年看出了父子俩的冷淡和反感。但不管怎么说，冬菊的这事肯定是他的错，当然，他郑祥年也不是没有辩解余地。于是他就立即上去拉住了老汉的手，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大叔，咳，怎么说呢冬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后心里也是非常难过，难过极了。这事说一千道一万坏中之坏还是那朱掌柜c狗警察，还有那个老财东家姜万石，是他们逼得我郑祥年远走他乡四处流浪，有家不能回呀，要不然，我那冬菊会落到这么凄惨的一步吗？今天听说在这里召开万人公判大会，我就是特地赶来找他们这些狗东西算帐的！”

    郑祥年的话说得朗朗有声慷慨而激昂，不由人不信，他一面说，一面还扭过头来看了看一边着黄军装的张队长和冯文书。

    正苦着脸准备再怎样下功夫做做老汉工作，让他再上台去发言的张志田和冯雪洁，听了他的这番话便知道这个高个子汉子是谁了。郑祥年，这个名字他们听赵真同志说起过，那可也是一个苦大仇深的穷人呀，他们工作队还曾去打听过他的下落呢，而瞧眼前这么个汉子说出来的话又显得这么勇敢c这么富有斗争精神，心里早就有几分喜悦了。

    张志田和冯雪洁就一齐凑上去，凑上去主动与他打起了招呼，并作了自我介绍。

    郑祥年一听说站在眼前的正是军管会工作队的队长和文书，便立刻显出了喜出望外又受宠若惊的模样来。他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救星了，他向他们诉说了自己的身世和经历。

    他说：“这跪在台上的地主姜万石，还有奸商朱大裕都是我郑祥年不共戴天的仇人，就是他们逼得我走投无路有家难归，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心上人王冬菊和我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可怜孩子。──张队长，冯文书，我可找到你们了！我就是为此特地赶来的，我要报仇雪恨，你们人民政府得给我作主定得给我作主呀！”

    郑祥年说着说着，说到悲愤处就声泪俱下，就紧紧地拉着他们两人的手不放。

    张志田和冯雪洁心里可是同情极了，也高兴极了。张志田忙说：“郑祥年同志，你的情况我们工作队也知道一些，对你的遭遇我们绝对同情。我们思谋着正想再次去找你呢，这不，你正好自个儿来了。──这太好了，郑祥年同志，现在已经解放了，你什么都不用怕，你有家可归了。今天，这个万人大会不正是我们穷人控诉冤情c扬眉吐气的机会么？你主动要求与那两个地主奸商进行面对面的斗争，这很好嘛，我们工作队全力支持你！”

    冯雪洁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