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第六章诉苦1

    宽阔的锦溪大沙滩上临时搭起了高台，县军管会在此举行锦口镇第一次声势浩大的斗霸镇反万人大会。

    大会会台上赫然高挂着“公判大会” 字样的大红横幅，两边又插着彩旗，彩旗迎风飘扬。台上靠后面一字儿排坐着各级领导和人民法庭的同志，台下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则全是从各地赶来参加大会席地而坐的男女人群。

    上午八时许，大会准时开始。在一阵又一阵愤怒的口号声中这些被斗被判的坏蛋便一个一个从后台被押解出来，鱼贯而上。这些坏蛋是锦口地面各村各保有名的地主恶霸c反革命，还有些是作恶多端的奸商c流氓地痞。这些人中我们认识的有姜村著名的大地主姜万石，有锦口街上米行掌柜不法奸商朱大裕，有曾接待过解放大军的留守镇长馊老头子反革命朱百君。

    押解这些坏蛋的除了神态肃穆c全副武装的解放军外，还各配备了一个这些坏蛋所在地的群众或农友代表。押解姜万石的农友代表，工作队长张志田下姜村来时原来是想请姜庚土或者猴子姜世申的，庚土和猴子一听说是干这个事却都有些胆怯，又碍着张队长的情面，嗫嗫嚅嚅的没说行也不敢说不行。那时姜阿亮等几个汉子都在场，阿亮看着就站出来说：“这么风光的事张队长抬举你们你们还不干？──张队长，他们不干我干。我什么都不怯。我一定会把这个大地主看管得死死的，只许他老老实实不许他乱说乱动！”张志田一听立刻就高兴了，说：“对哩，还是我们阿亮同志勇敢c敢作敢为；很好，就这么定了。” 姜阿亮一听高兴得不得了，立即磨拳擦掌地说：“姜万石这个大地主在哪儿呀？我们走，快走！”

    现在，姜万石被绑押上来了，大家见阿亮腆着肚子大摇大摆地紧跟在姜万石后面，果然风光满面毫无惧色，他待姜万石在台前跪定后就立即上去死死地揪住了姜万石的头发，作出一种武松打虎的英雄气概和架势大喝一声，叫老老实实跪着不许乱说乱动！然后就在姜万石肩膀上狠狠地捅了两下，赢得台下一阵叫好喝彩。

    面对这么多的观众的喝彩，姜阿亮越发得意了，他想到过去因偷盗大米事被这个大东家打过巴掌，于是不觉又在姜万石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姜万石满头裹着白纱布，身躯佝偻又步履蹒跚，在一长串被押解的人物中就算他最是触目c最为狼狈不堪了。他浑身的伤痛显然还没有全痊愈，他是让两个干警左右强行架着押上会台上来的。尽管如此，台前那些好奇的人们，还是能从纱布紧裹的缝隙处那鼓出来滴溜溜打转的眼眸珠中看出他那不倒的倔气和阴森。

    这些人被押上台后，干警们就后退一步把看管这些坏蛋的任务暂时交给了各村各界的代表。别的代表见阿亮干得如此积极主动，也都壮起胆，纷纷对各自看管的坏蛋拳打脚踢严厉地呵斥起来。

    这样调训了一番之后，控诉斗争就正式开始了。随着台上大会主持人一声呼唤，在一阵又一阵排山倒海的口号声中，便立马有个老山农或老工人模样的人挺勇敢地走上台来了。

    大会会台后面一侧，也是用竹子和篷布临时搭凑起来的小棚屋，是大会的准备室。这准备室就跟戏台的后台一样。

    现在，小棚屋内还有一些各界各村准备上台去揭发控诉的代表，正在工作队同志指导下进行着紧张的准备和演练。这些被指定为发言的代表多是深受那些地主恶霸欺压苦大仇深的老人。由于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一向都是本分老实汉子，口齿木讷，没见过什么世面，心里纵有满肚子苦水，现在要比较系统集中慢条斯理地控诉出来却也实在是件勉为其难的事，何况又是面对这样万头攒动c声势浩大的场面，不要说是上台去斗争诉说，光是这样走上台去已经是够他们吓的了。所以对这些发言人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