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卷

    第167节  第三十章惜别2

    陈秋蓉说到这里，忽然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撇撇嘴说：“偌大的一个阊门，只有一个人活得最逍遥自在了。什么事也不干什么心也甭操，老爷病成这样，她也只是偶尔进来看一看问上三句五句的，看完了问完了一撒手就走人，倒像是什么事也没有的一样。这些天锦口那边人心惶惶，过溪去已经没人跟她玩乐打麻将，没人跟她打麻将就百无聊赖了，竟然还为此哭鼻子哩。──你们看看，什么东西？这样的女人居然还配当老爷的太太！”

    陈秋蓉说的显然是二妈吕玉香。姜世忠听了忙说：“妈，您由她去吧。二妈就是这么个人。她是城里人，能跟随爸在乡下长期住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不能与她一般见识。” 何梦霞也说：“二妈她是做不来这些侍候人的事的，您就是硬是要她来照料爸，也未必很能照料得周全，爸也不一定能称心如意。”

    姜万石听着就说：“谁也不用对我这么操劳照顾。一一一一大小子，我这身子现在忽然觉得好像已经又好得多了。今天天气不错，要不，等我起来吃点什么东西，你还是就陪陪我一起到外面各处去走走吧。”

    姜世忠说：“这咋行呢，您要到外面去干什么？外面走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姜万石说：“没事没事，慢慢地走就吃得消。我看我这身子还是活动活动的好。再说，再不出去看一看，往后只怕就没有这日子了”

    姜万石并不听从谁的劝阻，说着就一定要支撑着起来下床。

    姜万石在家里勉强吃了些东西，在儿子姜世忠的搀扶下真的出大阊门来了。

    他们过巷出村首先来到了村后的田畈。

    眼下正是初夏时节，天气暖和骄阳艳艳，田野上，小麦尚青大麦已黄，而一块一块水田又都已插上了绿油油的早稻苗，展眼望去，就像是一幅花团锦簇彩色绚丽的大画卷，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姜万石踏着蹒跚的步伐来到了他自家的一大片田地面前，就绕着一块块田地缓缓地转来转去。他不时停下来瞧瞧这又望望那。他指点着说：“大小子，你知道不？这一片可都是村里最好的田地呢，田块大c地土厚，水利条件也算是最好的。你看，这稻子长得多旺盛！多健壮！要是不碰上特别大的灾情，今年准是一个大熟年，我家顺顺当当的又能收多少租子呀！”

    “那是那是。而且，佃户们丰收了，还能把以往的欠租全收回来。” 儿子点着头附和着说。

    “就是。而且，要不是时势不好共产党要打过来，我们按照原计划把大溪上的大坝筑起来，让溪水源源不断地灌溉进来，那更该是旱涝保收年年都能五谷丰登了，这给家里又能增加多少租子！”

    “那是，那也是”姜世忠听着又点了点头，神情也有些凄然，但他又不得不给予些劝慰，说：“爸，机会还再会有的。鬼子进来那阵子，天下大乱，我家东躲西藏的，您不也很灰心丧气过？怎么样，不出几年，鬼子不是照样给赶跑了？眼下这一关呢，也一定能对付得过去的，到那时雨过天晴，再回头一看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我们的那个大坝还有大桥还是照样可以红红火火地修筑起来。”

    “我老了，还能挨多少年？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姜万石说到此就摇起了头，又连连叹息不止。

    田野上，有不少男女农户在各自的田地里忙碌地劳作着，除草c耘田c开沟道c施粪肥。不远处，姜万根带着他的儿子姜世华正赤臂裸腿的摇着水车在起劲地给稻苗车水灌田。

    他们望见了就互相打起了招呼。姜万根说：“东家老哥，你今天也出田来了呀？听说上些天你身子有些不太好，现在可都好些了？一一一一看上去你还是挺有精神的，脸色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