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卷

    第161节  第二十九章计跑1

    这天太阳还没有下山，姜世忠就与老伙计一起把山货行的排门都一扇扇严严实实地关上，自己就背上小星星又带上妻子何梦霞过溪来了。

    家里，柳二婶已经在餐堂里将饭菜端上来摆齐整了，老爸姜万石还破例把楼上的大太太也喊了下来。现在，姜世忠他们也到了，一家子才团团围坐下来吃饭。大家都知道今天的这顿饭有点不同往常，老爷要商量什么事，所以气氛像这鬼天气一样很有点沉闷，没有老爷开口谁也不敢随便说笑作声。

    姜万石闷闷地扒了几口饭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上海你们舅舅家来信了，他说时局变化很快，变得越来越糟了，共产党早晚会打过来的。如果千里长江失守，南京就保不住，南京保不住上海也告急了。共产党跨过长江必然会分兵几路一举南下席卷全国，我们的这块大山脚下的小地方当然也不能幸免。这几天，上海的一些有钱人家都商量着准备往香港台湾什么的地方撤呢。你们舅舅还说，共产党的目标是共像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的产业拿来分给穷人，以此来骗取老百姓对他们的好感和拥戴，手段凶狠着哩。他要我们也得赶快作出打算，要晚了可就悔之莫及。他说要是想跑也可以与他们家一起跑，他们在上海那边等着我们。──走还是不走呢？这些天，我思来想去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但这么大的事宜早不宜迟，不定也得定下来呀，你们舅舅在上海那边也等不了几天大家都可以说说，看究竟是怎么着的好。”

    大太太陈秋蓉平时只一心吃素念佛，很少关心国家时事，她咋一听这么些话可是有些吓坏了。她听了最先担忧的还是她那两个在沪求学的宝贝儿女。她说：“照你这么说，共产党是一定要打过来了？而且好像不是明天就是后天的事了。一一一一啊哟，那怎么办，我的阿三阿四不是还在上海念书么？”

    姜万石说：“这个你倒不必担心，他们都在上海，我们要是想走，我们就先到上海去，他们俩不正好在上海与我们汇合一起走？要是不想走呢，有他们舅舅在，谅他们舅舅家也不会丢下他们不管的。担心的倒还是我们自己，我们这儿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二小子姜世孝说：“我们也哪能不走呢？舅舅说的话没错，要是不走，我们就等于是等着拱手让共产党那帮子人来共产共妻，到那时候我们可就后悔莫及了。”

    “什么，你说什么？──共产共妻？” 二太太吕玉香一听就瞪着眼睛惊诧起来。“这是什么话？你别故意惊惊咋咋来吓唬人，我胆子小，吓也给吓死了。共产党要真是那样，那简直比强盗土匪还不如。那我们女人怎么办？还不如索性现在早点儿死了的好。”

    姜世孝说：“锦口街上很多人都在这么说，我也是听来的。不信其无宁信其有嘛，爸，大妈，我们应该及早跑掉才对。”

    陈秋蓉说：“跑得了吗？人走了，那我们家的房屋怎么办？这许多田地山林怎么办？家中还有那么多的粮食家私细软，难道都不要了都等着让共产党来甚么共了去？”

    “──对哩，怎么不是？我们家的这份产业来得容易吗？这可是祖辈几代人用心血和汗水苦苦创下来的，难道就这么白白丢下不要了不成？可是可是要是就这么硬着头皮不走，共产党一来，真的搞起甚么‘共产共妻’来，那光景说不定就更是不堪设想，到时候那后悔就真的来不及了！”

    姜万石痛心疾首地说着说着，不觉就狠狠地跺起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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